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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驯服危险怪物(100)

跪在地上的卑贱之人,他甚至不屑于多给一个眼神。他若要杀死他,甚至不需伸出一根手指。

可是,他看着项翎的眼睛。那里面有愧疚,有不安,更有满载着的对忆柳,对她所珍视之人的关切。

他将自己的手掌捏得发白,修长的手指几乎要钻进手心里去。

“无妨。”他说道。

第48章 第48章他好像总会因她而变得分……

项翎,被平安的宽容之心感动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平安竟然如此轻易地原谅了忆柳,甚至连庭外和解需要的赔偿金都不需要。

倒是夏竹忿忿不平,嚷着“他可是差点害死人”,试图让受害人重新追究刑事责任。受害人并未理睬他,只为默默地为自己斟了一碗粗茶,闷不吭声地喝了一碗,指尖被茶碗挤得发白。

两名告发忆柳的客人留下来吃饭,却似乎总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坐立不安。离开的时候,二人偷眼望了一眼平安的神色,状似自然地离开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在厨房忙了半天的春兰总算走了出来,抱了一坛酒,开心地宣布:“我这酒酿好了!来闻闻,香味不浅!——你们怎么了?”

平安不问自取,直接从春兰手中拿过了酒坛,向楼上走去。

春兰怒:“诶!”

一锭银子被扔了过来。

春兰眉开眼笑:“好嘞!您慢走!不够还有!”

项翎安抚了忆柳几句,谢绝了他楚楚可怜的挽留请求,也上了楼。

楼上,平安的房门紧闭,自门内有隐约的酒香传出。

春兰酿的酒确实不错,香气四溢。

项翎叩了叩门。

没有回应。

项翎并不是那种喜欢打扰他人的人。如果对方不愿接受自己的打扰,她一定会立即离开。

可是此时,不知道为什么,项翎仍旧停在门口。

她想,这也许是因为,她感到平安似乎很难过。

想来也是,怎么会不难过呢。他被人所害,还尽可能地原谅了害自己的人。再大度的人也会感到不悦。

于是,项翎抬手,再次叩了叩门。

房内仍无人应门,唯有四溢的酒香与轻微的盘盏声透出房门,昭示着房内人正在独自饮酒。

“平安,”项翎唤他,“我能进来吗?”

门内无人应话。

项翎有些担心他:“你身上的伤还没好,酒精会影响伤口愈合。”

房内静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房门被人拉开,门后,平安甚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姑娘不去安慰你心肝尖儿上的忆柳公子,来我这里做什么。”他静静地开口,“像我这样的人,姑娘便是一刀捅死也是毫不怜惜的,有幸得几句体贴话说不准都是为了要我性命。如此,我便是喝进一窖酒去,伤口崩裂血崩而亡,又与项姑娘有何关系?当然,姑娘本也不甚在意——不,该是大为快意才是。”

项翎看着他。对方平稳冷静,神色如常,模样与平日没有半分差异。

可他身上带着明显的酒气,说话也极尽夸张,像是小孩子赌气闹脾气,绝不是意识清醒时会吐出半点的,显然是醉了。

……不易察觉的醉酒状态,在文明CA259中竟如此常见吗?

项翎因对方孩子气的言语感到可爱,不由一笑,顺着他的话问道:“你这么好,我为什么要要你性命?”

对方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项翎没有在意,接着开口,像安抚孩子一样:“我怎么会不在意你呢?我特别担心你喝酒伤害了身体,影响伤口的愈合,担心坏了。”

“哪敢劳姑娘费心。”平安撇过脸。见项翎要进他的房门,他又开口:“姑娘可仔细些。若叫忆柳公子见姑娘进了我的房门,怕是要吃起飞醋,又要引得姑娘好生护着,好好哄着了。”一字一句,酸气冲天。

“不会,”项翎道,“忆柳怎么会吃醋呢?”在被季青临科普本地伴侣关系的封闭性时,她曾从对方口中学到过“吃醋”这个本地俚语的含义。

“呵,”平安闻言,将嘴唇紧紧地抿着,指头捏门框捏得发白,“确实比不得忆柳公子宽宏大量,大度可人。这忆柳公子在姑娘眼中,怕是就如同天仙一般,连西方的佛祖也比不得他的‘善良’‘大度’吧。”

“我的意思是,”项翎说着,神色很是莫名,“忆柳和我又不存在什么伴侣关系,他怎么会因为我的行为而吃醋呢?”

项翎看着他,眼神清澈:“你是不是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那一刹那,就那么一刹那,项翎忽然感到,平安的情绪似乎一下子就和缓了下来。

甚至连她之前感受到的那种“难过”,好像都倏忽之间就消失了大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