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妆劫(118)

篝火燃起后，他脱下外衣检查腹部的伤口。虽然表面愈合了，但皮肤下银紫两色光脉纠缠争斗，像是两条打架的蛇。

“我帮你。”我挪到他身边，将手掌贴在伤口上方。

蓝蝶之力缓缓流出，如同润滑剂般渗入光脉之间。周景宸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喉结上下滚动：“舒服多了...”

“但治标不治本。”我收回手，看着掌心新浮现的蓝纹，“我们得尽快解决紫晶本体。”

周景宸重新穿好衣服，突然问：“在泉眼里，你看到了什么？”

我盯着跳动的火焰，回忆那些水幕中的画面：“三蝶的历史，风将军和端敬皇后的悲剧...还有我母亲。”

“她说了什么？”

“说历代三蝶缺少的是...爱。”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说这才是调和的关键。”

篝火噼啪作响，映得周景宸的侧脸忽明忽暗。许久，他低声道：“太后从未爱过任何人，包括先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她养大我，只是为了培养完美的紫蝶容器。”

我心脏揪紧，想起太后在蝶谷说的话——“哀家养你二十年，你就是这样报答的？”

“老周...”

“没关系。”他扯出个笑容，“至少现在我知道了，我不是工具。”琥珀色的眸子直视我，“谢谢你...看到真正的我。”

这句话比任何告白都动人。我靠过去，轻轻抱住他。周景宸的身体先是僵硬，随后慢慢放松，下巴抵在我发顶：“睡吧，明天还有很长的路。”

我在他怀中点头，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渐渐沉入梦乡。

梦境中，我再次站在那片蓝色的水域里。母亲的身影比上次凝实了许多，面容清晰可辨。

“时间不多了，孩子。”她伸手轻触我的眉心，“紫晶本体已经觉醒，正在皇陵中蜕变。”

“我们正在赶回去。”我在梦中回答。

“结晶带了吗？”

我点点头，下意识摸向腰间。

“记住，使用它时，想着你最珍视的东西。”母亲的身影开始模糊，“只有纯粹的爱能引导三蝶之力，否则...”

话未说完，梦境突然扭曲。蓝色的水变成了紫色，母亲的脸变成了太后狰狞的笑容！我猛地惊醒，发现周景宸正紧张地摇晃我的肩膀。

“阿意！醒醒！”

“我没事...”我喘着气坐起来，发现洞外天已蒙蒙亮，“怎么了？”

周景宸脸色凝重：“看那边。”

我顺着他的指向看去，顿时睡意全无——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紫色光柱冲天而起，位置正是皇城方向！

“紫晶本体苏醒了。”周景宸收拾着行装，“比预计的早。”

我们匆忙启程，朝着光柱方向疾行。随着距离缩短，周围的景象越发骇人——草木完全晶化，动物变成紫晶雕像，连空气中都飘浮着细小的紫色颗粒。

更糟的是，我体内的蓝蝶之力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每次使用能力稳定周景宸体内的蝶力冲突，身上的蓝纹就会蔓延几分。到第三天中午，它们已经覆盖了半边脖颈，像是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停下。”周景宸抓住我再次伸来的手，“别再为我消耗力量了。”

“可是你的伤...”

“我能撑住。”他固执地说，右眼却闪过一丝紫光。

争执间，我们登上了一座小山丘。皇城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却让人心头一沉——整座城市被紫色雾霭笼罩，皇宫上空的紫晶花虚影已经完全绽放，比在蝶谷见到的还要大上十倍不止！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周景宸声音沙哑，“紫晶领域已经覆盖全城了。”

我展开蓝蝶感知，更加惊恐地发现：“它在吸收城中生灵的能量！每个被晶化的人都是它的养料！”

周景宸的斩影剑发出嗡鸣：“得赶快进入皇陵，在它完成蜕变前...”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皇陵方向升起第二道紫光，与第一道在空中交汇，形成巨大的漩涡。云层被染成紫色，雷电在漩涡中流窜，宛如末日景象。

“来不及了...”我喃喃道。

周景宸却突然笑了，那笑容锋利如剑：“正好，省得我们挖洞了。”

他指向皇陵——在两道紫光交汇处，地面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隐约可见下方的地宫结构。

“紫晶本体在召唤我们。”周景宸的右眼完全变成了紫色，“那就如它所愿。”

我按住腰间的三蝶结晶，它能彻底消灭紫晶...但婆婆说它也是诅咒。母亲在梦中警告，只有纯粹的爱能引导它...

周景宸转身面对我，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阿意，无论结局如何...”

“别说傻话。”我打断他，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开始，就一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