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妆劫(24)

“低头，别四处张望。”谢景明低声提醒，此刻他已恢复了七皇子周景宸的威仪，一袭墨蓝色锦袍，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沈知意攥紧了袖口。入宫前，谢景明——不，现在该称他周景宸了——为她准备了宫女服饰和一套假身份。但即便如此，一旦被人认出她就是通缉令上的“逆贼之后”，后果不堪设想。

“到了。”周景宸停在一处僻静的小院前，“这是我的‘宸阳殿’，平日少有人来。你暂时住在这里。”

院子不大，但雅致非常。几个宫女太监早已候在门口，见到周景宸纷纷行礼：“殿下金安。”

“这是新来的宫女知意，负责书房整理。”周景宸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好生伺候着。”

宫女们好奇地打量着沈知意，但没人敢多问。一个胆大的小太监凑上前：“殿下，贵妃娘娘派人来问过几次了，说您回宫怎么不去请安...”

“知道了。”周景宸摆摆手，“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知意，你随我来。”

沈知意低着头跟他进入内殿。门一关上，周景宸的肩膀就微微松懈下来，脸上闪过一丝疲惫。

“伤口还疼吗？”沈知意忍不住问。

周景宸摇头：“小伤。倒是你...”他转身凝视着她，“从现在起，你必须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在宫里，一步错，满盘皆输。”

沈知意点头。这个道理她懂——商场如战场，而皇宫，恐怕是天下最危险的战场。

“太后寿辰是什么时候？”她突然问。

“十日后。”周景宸眉头微蹙，“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修在密信中提到‘待太后寿辰，听号令行事’。”沈知意回忆道，“若他们要发动政变，寿辰是最佳时机——百官齐聚，禁卫换防，宫中人多眼杂...”

周景宸眼中闪过赞赏：“不错。父皇也有此担忧，已密令加强戒备。但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动手。”

“军械。”沈知意笃定地说，“那批失踪的军械是关键。若能找到它们的去向...”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周景宸示意她退到一旁，才开口道：“进来。”

一个年长的宫女匆匆入内：“殿下，贵妃娘娘又派人来了，说若您再不去请安，她就要亲自过来了！”

周景宸叹了口气：“告诉母妃，我这就去。”待宫女退下，他转向沈知意，“你先休息。记住，不要离开这个院子。”

沈知意乖巧地点头，但心中已有打算。周景宸去应付贵妃，她正好可以梳理线索。

宫女带她到一间小巧的厢房，虽不奢华，但干净舒适。等人都退下后，沈知意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那幅从沈修书房带出的小画像——她的生母，梅如玥。

画中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尤其那双杏眼，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画像背面题着“如玥廿三岁小像”，字迹娟秀，似是女子自题。

“如玥夫人...”沈知意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沈修说她因谋反案被满门抄斩，但一个弱女子如何谋反？这其中必有隐情。

窗外传来脚步声，沈知意连忙收起画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探头进来：“知意姐姐，殿下命我给你送些点心。”

“放在桌上吧。”沈知意温和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青杏。”小宫女放下食盒，好奇地打量她，“姐姐是殿下从宫外带回来的第一个女子呢。”

沈知意手一抖，差点打翻茶盏：“胡说些什么。我只是个普通宫女。”

青杏笑嘻嘻地摇头：“才不是呢。殿下从不让宫女进书房，姐姐却一来就负责书房。还有...”她压低声音，“姐姐长得好像一个人...”

沈知意心头一跳：“像谁？”

“奴婢说不清，好像在哪儿见过...”青杏歪着头想了想，突然一拍手，“对了！慈宁宫的苏嬷嬷那儿有幅画像，跟姐姐有几分像！”

慈宁宫？那不是太后的寝宫吗？沈知意强压震惊，故作轻松地问：“是吗？那画像上是谁啊？”

“奴婢不知。上次去慈宁宫送绣品，偶然看见苏嬷嬷对着一幅画像抹眼泪...”青杏突然捂住嘴，“哎呀，我多嘴了。姐姐千万别告诉别人！”

沈知意笑着点头，塞给她一块点心：“咱们姐妹说闲话，有什么打紧。”

青杏欢天喜地地走了，留下沈知意一人在房中思绪万千。慈宁宫有与她相似的画像？苏嬷嬷又是谁？为何对着画像落泪？

天色渐暗，周景宸仍未回来。沈知意坐不住了，决定冒险出去探查。换上青杏带来的宫女服饰，她悄悄溜出院子。

皇宫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得多。穿过几道回廊后，沈知意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远处传来脚步声，她连忙躲到一座假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