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妆劫(32)

铜镜中的女子陌生而高贵。沈知意几乎认不出自己——高高绾起的发髻，精致的妆容，还有那支金凤步摇，无不彰显着皇室气派。有那双杏眼，依然清澈坚定，如母亲画像中那般。

“姑娘，该去慈宁宫了。”苏嬷嬷亲自来迎，“太后娘娘等着呢。”

慈宁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太后一身绛红寿袍，头戴九凤金冠，端坐在正殿主位。见到沈知意，老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与怀念。

“过来，孩子。”太后招手让她上前，亲手为她整了整步摇，“真像你母亲...当年她入宫时，也是这般年纪。”

沈知意跪下行大礼：“臣女拜见太后娘娘，恭祝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孩子，起来吧。”太后扶起她，转向满殿嫔妃命妇，“诸位，这是哀家的侄孙女，梅如玥之女。今日寿辰，哀家要还她一个公道！”

殿中一片哗然。不少年长的命妇听到“梅如玥”三字，都露出震惊之色。沈知意注意到贵妃站在最前排，脸色变幻不定。

“时辰到了，去太和殿吧。”太后起身，拉着沈知意的手，“今日皇帝要在百官面前，为你正名。”

太和殿前广场上，文武百官已按品级肃立。沈知意跟随太后銮驾到来时，感受到无数探究的目光如箭矢般射来。她昂首挺胸，不卑不亢，目光扫过人群，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周景宸站在皇子队列中，一袭墨蓝朝服，腰间玉带上悬着那枚紫玉。他脸色仍有些苍白，但身姿挺拔如松。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中是无声的鼓励。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众卿平身。今日太后寿辰，朕有一事要当众宣布。”

他示意沈知意上前。沈知意深吸一口气，走到丹陛之下，跪伏行礼。

“二十年前，梅氏一案，朕一直心存疑虑。”皇帝声音洪亮，“今查证，梅如玥之女尚在人世，便是此女——沈知意。”

全场哗然。皇帝抬手示意安静，继续道：“先帝曾许诺，若如玥有出，男为亲王，女为公主。朕今日便履行先帝之诺，册封沈知意为昭华公主！”

太监捧出圣旨，当众宣读。沈知意跪接圣旨时，余光瞥见武将队列中的沈修面如死灰，手指死死攥着笏板，青筋暴起。

“不可能！”沈修突然冲出队列，厉声喝道，“梅氏余孽早该诛尽！此女必是冒名顶替！”

皇帝冷笑：“沈爱卿何出此言？朕已验明正身，两块玉佩严丝合缝。莫非沈爱卿比朕更清楚梅家之事？”

沈修脸色铁青，突然拔剑指向沈知意：“梅氏余孽不该存活！二十年前那把火没烧死你，今日我亲自送你上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全场大乱。侍卫们迅速护住皇帝和太后，而沈修已如疯虎般扑向沈知意！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色身影闪电般挡在沈知意面前——周景宸软剑出鞘，格开沈修的致命一击！

“沈修谋反，护驾！”皇帝厉声喝道。

隐藏在百官中的叛党纷纷亮出兵器，与侍卫战作一团。沈修武功极高，连伤数名侍卫，直取沈知意！

“知意，退后！”周景宸挥剑迎上，与沈修战在一处。

沈知意被侍卫护送到皇帝身旁。太后紧紧握住她的手：“别怕，孩子。皇帝早有准备。”

果然，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禁军大部队到了！带队的是李忠，他一身戎装，威风凛凛。

“逆贼沈修，还不束手就擒！”李忠大喝。

沈修见大势已去，狞笑道：“就算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掷向皇帝！

电光火石间，沈知意不假思索地扑上前，用身体挡在皇帝面前！匕首“铛”地撞在她胸前的金丝软甲上，迸出几点火星。衣襟被划破一道口子，露出肩头一个淡淡的烙印——梅枝缠绕着“御赐”二字。

“这是...”一位白发老臣突然跪地惊呼，“先帝亲赐梅氏的家徽！老臣当年亲眼所见，绝不会错！”

这一喊让原本还有些怀疑的百官彻底信服。皇帝亲自扶起沈知意：“昭华公主救驾有功，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

叛党很快被镇压。沈修见突围无望，竟挥剑自刎！血溅三尺，尸身轰然倒地。沈知意看着这个杀害母亲的仇人终于伏诛，心中却没有预想中的快意，只有无尽的苍凉。

第25章 寿宴

一场风波平息，寿宴继续。为示庆贺，皇帝命人搬出珍藏的美酒，歌舞助兴。沈知意坐在公主席位上，接受百官祝贺，却心不在焉。她的目光不时飘向对面的周景宸，他因伤势未愈，脸色越发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