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妆劫(52)

沈知意心跳骤然加快，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匕首。小路两旁是半人高的蒿草，晨露打湿了她的裙角。身后确实有细微的脚步声，时远时近，如同附骨之疽。

“几个？”

“至少三个。”周景宸声音平静，但沈知意感觉到他肌肉紧绷，“前面有片林子，到那里解决他们。”

沈知意微不可察地点头。这些年虽在宫中长大，但苏嬷嬷暗中教她的武艺从未荒废。她放缓脚步，故意让裙角绊到石块，踉跄了一下。

“娘子小心。”周景宸配合地扶住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果然，身后脚步声骤然接近。沈知意猛地转身，匕首已出鞘，寒光闪过，最先扑来的黑衣人捂着喉咙倒下。周景宸同时出手，另一名黑衣人胸口绽开血花。

第三个黑衣人见状转身就逃，周景宸甩手掷出匕首，那人应声倒地。

沈知意快步上前，掀开黑衣人面巾——一张陌生的脸，但耳后有个奇怪的刺青：一只展开翅膀的蝴蝶，与知、知影肩上的胎记极为相似，只是颜色漆黑如墨。

“西域人。”周景宸蹲下身检查，“看这皮肤晒痕和手茧，应该是常年骑马的。”

沈知意翻找黑衣人随身物品，只找到一个皮质水囊，里面装的却不是水，而是一种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紫色液体。

“小心！”周景宸一把打掉她手中的水囊，“可能是毒。”

紫色液体渗入泥土，竟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周围的杂草瞬间枯萎。

沈知意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快就盯上我们？”

周景宸眉头紧锁：“恐怕从我们出宫那一刻就被盯上了。先离开这里。”

两人迅速处理了尸体，改道向西北方向行进。正午时分，他们来到一个小镇，找了间不起眼的客栈住下。

“两间上房。”周景宸拍出几枚铜钱，故意操着浓重的陇西口音，“再备些酒菜送上来。”

店小二懒洋洋地应了，领着他们上楼。沈知意注意到楼梯拐角处有个穿西域服饰的商人正盯着他们看，见她回望，立刻低头喝酒。

房间简陋但干净。沈知意刚放下包袱，就听见窗外有扑棱翅膀的声音。她警觉地推开窗，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落在窗台上，脚上绑着个小竹筒。

是赵破虏训练的传信鸽。沈知意取下竹筒里的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晋王异动，西域使节至，慎行。”

她将纸条递给刚进门的周景宸，后者看后立刻将纸条烧毁。

“晋王果然不甘心。”周景宸冷笑，“他儿子记忆混乱，倒是给了他借口生事。”

沈知意望向窗外，那个西域商人已经不见了。“你觉得跟踪我们的人和西域使节有关？”

“很可能。”周景宸从怀中取出地图铺在桌上，“我们得加快速度，赶在他们前面找到蝴蝶谷。”

地图上标注的路线蜿蜒向西，终点是一片空白区域，旁边小字标注“蝴蝶谷”。这是他们根据知忧玉佩上的线索和风将军留下的地图综合绘制的。

入夜后，沈知意取出玉佩对着烛光细看。晶莹剔透的玉身在火光映照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背面的“西去三千里，有座蝴蝶谷”几个小字仿佛在微微发亮。

突然，玉佩变得滚烫！沈知意差点脱手，只见玉佩内部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在桌面上投射出一幅微缩地图——比他们手绘的详尽百倍，山川河流、城池驿站一应俱全，甚至标注了几条隐秘小路。

“这是...”周景宸惊讶地凑近。

地图中央有个蝴蝶形状的标记，周围环绕着七个小点，排列方式与北斗七星相似。最令人震惊的是，随着月光的移动，地图上的标记也在缓慢变化，仿佛有生命一般。

“活的舆图。”沈知意轻声道，“知忧留给我们的不只是一句话。”

地图显示蝴蝶谷位于西域腹地，要穿过茫茫戈壁和一座名为“鬼哭岭”的山脉。更麻烦的是，谷口被标注了一个鲜红的警告符号，形状像一只被利箭贯穿的蝴蝶。

“看来我们得找个向导。”周景宸若有所思，“明天镇上有集市，应该能遇到西域商队。”

次日清晨，集市已经热闹非凡。沈知意换了身西域女子的装束，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周景宸则扮作中原药材商人，背着个装满草药的筐子。

“上好的当归！陇西来的黄芪！”周景宸吆喝着，活脱脱一个市井商贩。沈知意差点笑出声，没想到他还有这等本事。

他们在集市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西域商队的摊位前停下。商队领头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用生硬的汉话与顾客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