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妆劫(51)

“我们需要去西域。”她脱口而出。

周景宸挑眉：“放弃刚得到的皇位？”

“暂时离开。”沈知意转身面对他，“找几个可靠的人暂理朝政，我们去寻找真相。父亲用生命保护的不仅是我们的身份，还有这个秘密。”

月光下，周景宸的眉眼格外深邃。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你确定吗？这一去可能...”

“我不在乎危险。”沈知意握住他的手，“我在乎的是真相。关于父母，关于知忧，关于我们身上流淌的血脉。”她顿了顿，“而且...我总觉得知忧临死前想告诉我的不止帕子上那些话。”

周景宸沉默良久，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那就带上这个。”

沈知意打开袋子，倒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正是知忧一直佩戴的那枚。

“赵将军在火场找到的，奇怪的是，火没有损坏它分毫。”

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沈知意翻转它，发现背面刻着几个极小的字：“西去三千里，有座蝴蝶谷”。

“这是...”

“知忧留给我们的线索。”周景宸轻声道，“她可能早就知道西域的秘密。”

沈知意握紧玉佩，望向西方无尽的夜空。那里有父母走过的路，有先帝隐藏的秘密，现在，也将有他们的足迹。

“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周景宸揽住她的肩，“我们需要准备足够的物资，还要安排朝中事务。”

沈知意靠在他肩上，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周景明...晋王世子怎么样了？”

“醒了，但记忆混乱。”周景宸叹了口气，“太医说可能是梅知影给他下的药所致。不过晋王很高兴儿子还活着，已经接回府中调养。”

夜风渐凉，周景宸脱下外袍披在沈知意肩上。她拢了拢衣襟，突然笑了：“真讽刺，我们本该恨这一切的。”

“恨先帝的欺骗，恨父母的早逝，恨命运的安排？”周景宸轻吻她的发顶，“但正是这一切让我们相遇。”

沈知意转身面对他，月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她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找到真相后，我们回来。”她认真地说，“不是为了皇位，而是为了那些期待我们的人。知忧用生命保护的不只是我们，还有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周景宸望进她的眼睛，郑重点头：“我答应你。”

远处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沈知意最后看了一眼西方的星空，转身与周景宸并肩走下观星台。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融为一体，长长的，一直延伸到宫殿深处。

明天将有一场盛大的仪式，他们将正式接受百官朝拜。然后，在所有人以为新君要开始统治时，他们会悄然离开，踏上寻找真相的旅程。

沈知意握紧手中的玉佩，感受着它传来的微凉触感。无论西域有什么在等待他们，她都已做好准备。

毕竟，她可是如玥公主和风将军的女儿啊。

第38章 西行

黎明前的皇城西门，雾气如纱。沈知意紧了紧头上粗布巾，再次确认腰间匕首的位置。她现在的扮相是个寻常商贾家的娘子，粗布衣裙，脸上还刻意抹了些灶灰。

“紧张？”身旁同样作商人打扮的周景宸低声问道，他贴了假胡须，肩上搭着个包袱，活像个常年走南闯北的货郎。

沈知意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藏在衣襟里的玉佩——知忧留下的那枚。“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这样离开皇城。”

三日前那场登基大典恍如梦境。她穿着绣金朝服，在百官注视下接过象征权力的玉玺。所有人都以为新君会立刻开始励精图治，没人想到她和周景宸会在当夜就安排好一切，悄然离宫。

“赵将军会处理好朝政。”周景宸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我们此去最多三个月，朝中那些老狐狸翻不了天。”

守城士兵打着哈欠推开侧门，几个早起的菜农推着板车吱呀呀地往外走。沈知意和周景宸混在人群中，顺利出了城门。

踏上城外官道的瞬间，沈知意忍不住回头。皇城高大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此刻竟显得如此陌生。

“第一次以平民身份出城？”周景宸递给她一个油纸包，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胡饼。

沈知意咬了一口，芝麻香在口中弥漫。“小时候随嬷嬷去上香，都是坐着马车，前后侍卫开道。”她自嘲地笑笑，“那时还羡慕路边玩耍的孩童，觉得他们自由自在。”

周景宸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刚要说话，突然神色一凛，拉着她快步拐入一条小路。

“有人跟踪。”他贴近她耳边，气息拂过耳垂，“别回头，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