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水（出书版）(7)

这种好好先生的个性，完全没有游廓的基本常识，如果在宴会厅游戏的话，身上的钱一定会被店里全部榨干。

「呃……也许是我多管闲事……」

提出不得要领的建议，就连自己都觉得不耐烦。

这还是他第一次替客人觉得担心。

柾臣以略带想询问的表情看着节。

看到他无法领悟的可怜模样，节吐了一口气，坚定决心。

「如果您不太清楚游廓的话，不知道能否容我为您说明大概的情形呢？」

「你吗？」

反问节之后，柾臣似乎马上发现什么的样子，往下瞧着中庭一角。节追着柾臣的视线。拱桥上有个值夜班人在巡逻，手上高举着灯笼，挺着背盯着这边，似乎在巡视是否有可疑人物。

「唉……」

心底着实感到无力，节喃喃说道。

「他大概把我看成妓女了吧……」

晚上常常被看错。虽然我们身高差不了多少，应该是这头长发的关系吧。

「又不是在计画要私奔，不用这样瞪我啦！」

「您跟我吗？」

他的低语应该是没有其他的意思吧？不过节听到柾臣这句话之后吓了一大跳，心狂跳不已。

脑海里一瞬间描绘一幅鲜明的画面。

自己的手被他拉住，奔跑的样子。

两人原本盯着守夜者灯笼的视线，几乎在同一时间移到对方的脸上。

四目交会了。

看着屏气的节，柾臣不露齿的微笑着。

宛如春风一样轻盈。

节恍惚的想着，春天的晚风也实际吹动他的头发。

柾臣稍微离开栏杆，转头看他的背后。

「看来我们应该换个地点比较好呢。」

以盘算的口吻说着，他的脸再次回到节的身上，柾臣以柔和的表情稍微歪着头。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啰？」

纸灯笼的和纸上画了几只小蝴蝶，在内侧火光的照耀下，看来仿佛正在晃动似的。

四个半榻榻米大的房间里，被屏风包围的棉被看来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这里应该是与妓女同床共枕的房间，节却觉得不太对劲，是因为房间太整齐了吗？又或者是以正坐之姿坐在他对面的男子耸然而立的样子呢？虽然都是用钱买女人身体的人，但柾臣散发的气氛非常清爽，甚至近乎洁癖。

「初会后的第二次登楼，称为里返。」

听着节的说明，柾臣默默以眼神示意。灯笼的光线，在他极认真的脸下投注阴影。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花魁可能会比初会时更亲切一点，可能也会说话，但休息的时候还是跟今晚一样，客人必须独自就寝。要花魁解开腰带必须经过初会与里返，等到第三次见面登楼的时候。」

关于到第三次见面之前娼妓与艺者的费用、打赏、送花给花魁的费用与送法，节都从头到尾仔细的说明一遍。柾臣偶尔也会发问，接着他再回答，整个说明结束后，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由于房里没有任何报时的东西，所以他也不清楚正确的时间，差不多也快接近四点了吧。

柾臣直到最后都采取正坐的姿势。而且他笔直的视线几乎没有从节的脸上移开，保持一贯的聆听姿势，反而让节感到不好意思。

节装出想到什么事的表情，将目光移到拉门上，逃开柾臣的直视。

「请问您跟茶屋约了什么时间来接您呢？」

视线还是没有回到他的脸上，节问道。

一般娼妓的费用都是离开酒楼后，到茶屋结算，所以茶屋通常都会过来接客人。

「我请他一大早就过来。」

柾臣慢慢回答。

说到酒楼的一大早，指的差不多是凌晨四点。

节将脸转回柾臣身上。柾臣还是一直看着他。那是完全没有勉强，自然的视线。

「那么差不多也快到了呢。您要更衣吗？请让我帮忙吧。」

「不，还很早，差不多还有二十分钟哦。」

仿佛脑袋里有时钟似的，柾臣悠悠的否定他的建议。

他的稳重不可思议的传染给身边的人，他的声音似乎有这种作用，节放松已经抬起来的腰，缓缓吐气。

千万不可以失控。

「其他还有什么事吗？」

面对节为了串场，也为了打发时间的确认，柾臣稍微摇摇头，接着他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谢谢你帮我。」

面对他的致谢，节缓慢的眨眨眼。

真是不可思议的男人。

一点也不讨人厌。

他不禁一直想着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

这个问题从刚刚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无法理解。

就算不用特地到游廓来，应该也有许多吸引女人的方法。还是像葛城那样有太多钱和时间，所以沉迷此道？他实在想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