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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越山河(84)

作者: 易夕伊年 阅读记录

“越青溪,你自由了。”

天上飘过一朵纤薄的云,水面拂过淡然的风。仿佛天上天投下的注目。

-2031年2月20日-

关山的假期结束了,我们返回了M市。关山忙着赶进度,我蒙头写自己的新歌。

外公外婆仍旧住在小镇的老屋里,他们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愿挪动。

生活不会因任何人停滞,大家都在以不同的方式继续向前。

或为了牵挂的人,或为了必须铭记的事,或为了未知的将来,总要走下去的。

人生漫长,我们以爱为名,负重前行。

第33章 越关山的日记(18)

-2015年12月23日-

忽然想起自己已两年多没写过日记了。刚出来时是没有条件,到后来想写,却是没有精力了。

今天听见一句话,“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或许是在暗示我什么。

时间太少,事情太多,我想原原本本地讲述这两年来我的生活,它们本完整地躺在我的记忆里,但当提起笔时,却又不可捉摸地逸散,仅剩下那些记忆深刻的片段供我挑选。

2013年2月12日,我在县火车站购买了一张前往省城的火车票,票价是28元,两个半小时。抵达省城后,我给自己买了一件上衣和一条裤子,砍价砍到二十五块,再去了一个工地边,买了一份盒饭,八块钱,找了一个角落,一滴菜汤都没有剩下。

然后,我开始找工作。那段时光不太容易,我急需钱,但很多地方都嫌我年纪太小,不肯收我。我只能四处去找日结的零工,平时去分拣、打包快递,周末到商场门口促销或发传单,我长得好,笑得甜,商家都乐意要我。

晚上我睡在一家肯德基的角落,它开在商场边,我可以趁商场即将打烊的时间段溜进厕所简单洗漱,那里的母婴室有热水,很舒服。

省城吃饭太贵,我也没有地方开火,就每三天去一家开在小巷里的包子铺买六个白馒头,五毛钱一个,一天吃两个,包子铺的老板人很好,每次都送我一袋咸菜。

后来我找到了工作,在一家小工厂缝袖套,每天工作时间是早八点到晚九点,因为是临时工,工资不高,不过管饭。原本不包住,但老板相信了我家里人死完被亲戚赶出来的说辞,同意我睡在厂房仓库里。

两个月后,我离开省城,去了G市,进了一家电子厂,工作十个小时,月休四天,工资比之前高了一倍多,住宿条件也更好。

宿舍是十人间,大家都比我大,有几个还是我的同乡。有个姐姐在厂里交际很广,我“无意间”和她提及了自己的身世(当然是编的那个),很快便传了出去。被大家同情后,我能被照顾些,连食堂阿姨给我打饭时都会额外多浇一勺肉汤。

我在电子厂做到年底,主要任务是贴标签,之后开始打螺丝。过年前夕,我辞了职。

车间主任劝我再做段时间,说年后会给我加薪,我婉拒了他的好意。

其实那时的日子已经不艰难了,我肯吃苦,性格好,和谁都能聊得好。主任的孩子成绩差,我便在晚上下班后去帮她补习(起初他们觉得我这个小学文凭不合适,我当即买了一套高中数学试卷,一口气写完一张后,他们服气了),不收钱,只提出想用一用他们家的电脑。

他家孩子虽然调皮,脑子却不笨。我教了她一些自己摸索出来的讨巧的解题办法,她的成绩进步得很快,主任因此很感谢我。

是我自己不想再待下去。

这是一种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宿舍车间食堂三点一线,每天重复机械的劳动,用脑子的地方实在太少。

一时为了生活也便算了,时间长了,我害怕自己会麻木,会忘却曾经的理想。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妈妈的信,也从未放弃过她为我描绘的未来。走出那座山只是第一步,不论这条路有多曲折,我都得走下去,去接触妈妈曾经的世界。

这个工厂是我的落脚点,却不是我的阶梯。

我赶在春运前去了S市,两百二十块钱的火车硬座,耗时二十六个小时。

下了火车,我第一次坐上地铁,去看S市最繁华的地方。

曾经只在图片上看过的景象真实地崭新在我的面前时,我的内心产生的并非震撼,而是胆怯。

S市的气温比G市低许多,我在外滩的寒风里坐了很久,忽然开始茫然:它与我曾经的世界天差地别,我真的能在此生存下去吗?

华灯初上,游人如织,大家的衣着都这样鲜亮,使我自惭形秽。我不由地裹紧了自己的外套,一个突兀的线头挂在袖口,我不敢去扯,怕整个袖子都要脱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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