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阳目光触碰到这一点红,忽然怔住了,片刻后,她又开始了自问自答,身边仿佛有无数个人围绕着她,不断的在和她做着交谈。
忽然,她的手松开,整个人再次陷入到了一个极其安静的状态里。
她悠悠开口,又说道,“我要去天台玩。”
下一秒,齐阳抬起头,凑近扶桑,用气音说道:“你可要藏好哦,我把老虎引出来,你可千万别被抓到啦。”
说罢,她就哼着歌,蹦蹦跳跳的从教室离开了。
扶桑的颈部刺痛,她用手背轻轻的蹭了一下有液体滑落的地方,发现是血,又提起衣服领子,用靠近胸腹的位置在那个地方擦了擦。
血迹只有一丁点,很快就止住了。
她却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到了先前齐阳站的那个位置,和她保持了同样的动作向下看。
这里楼层不高,地面上摆放着一只老旧的熊仔娃娃,耳朵掉了半只,一簇白色的棉花从它耳朵的部位向外面涌出,嘴唇是被密密麻麻的黑线缝合起来的背上表情,两只眼睛全部被抠掉,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小洞,衣服破破烂烂的搭在它的身上,背后只有一半又折断的翅膀,身上也全是沾染到的各种颜色的痕迹。
扶桑定定的看着那个熊仔娃娃,垂下眼,终于离开了这个教室。
她以后应该不会再踏足这里了,废大楼阴森、陈旧,被遗忘在了这片待开发的土地上,只留下了一片残存的骨架。
一路上她都知道有一道目光从天台的位置一直注视着她,但扶桑没有回头。
直到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她走到了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齐阳的身影还在。
百米的距离,说长不长,说远不远,但在这一刻,有不少人都似乎听到了什么重物坠地的闷响。
像是爆竹爆炸,又像是烟花升空后在白日绽放。
第098章
这场戏的高光点是在齐阳的身上, 但两个人的压力都挺大的。
比起外放的情绪,越是没有台词、越是情绪内敛的场次反而会越难演。
不管是新人演员还是老演员, 恐怕最怕的就是这种情景,但白飞飞感觉刚刚表现的应该还不错,起码她觉得自己没有在表演,只是单纯的在做扶桑,李柯也没有让他们重拍。
白飞飞在李柯喊停的瞬间愣了一会,在剧组安排的道具车上静静地出神。
百米外的学校大楼上已经聚满了工作人员,下面是威亚上吊着的齐阳,其他人正在奋力把她往上面拉。
旁边的工作人员开始重新清理道具车,被剧组安排的路人群演也从不远处走了回来, 在指定地点等待,家常闲话把白飞飞的注意力拉回现实,她把头探出窗户, 遥遥看了眼不远处的总控监视。
霍妩和李柯都在那边, 废大楼地点那里传过来的是实时影像, 他们两个都在审片子。
刚刚这场戏分别走了好几次, 最后一次是一个巨大的空镜, 从低处到高处, 一个人的灵魂被永远的留在了阴暗的废大楼, 一个人的生命走出那片被绿植遮住的阴影,重新在一道明显的边界上,回到人间。
同样是一场冲突结束, 平静但却极有意义的重戏,光是这场戏的镜头就来来回回拍了很久, 各种近中远景不断切换,好在现在终于拍完了。
白飞飞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又往废大楼天台的位置看了眼,这才往霍妩在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她去的时候,几个导演正在一脸严肃的审着片子,白飞飞没说话,就蹲在霍妩腿边,胳膊架在她的腿上支撑着身体,一起看播放。
总共未剪辑的拍摄时长一共二十三分钟,等待的时间很久,没两分钟白飞飞的腿就麻了,她干脆直接双腿蹲下,把头枕在霍妩的腿上,歪着头一起看。
又看了没几分钟,在被霍妩轻轻拍醒的时候,白飞飞才意识到她不小心睡过去了,只睡了两三分钟,就被霍妩叫醒了。
“去车上休息会。”霍妩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白飞飞眼下的青色。
戏中扶桑这段时间的状态处于一个极度压抑的状态,连带着白飞飞必不可免的会受到影响。
她背负在她身上的东西太多了,旁观者的角度看,几条人命,齐阳的死,校内不知道流传了多久的‘猎物’学说,所有相关的证据,同样,还有要防备的、未知的、会将一切‘证据’都化为乌有和无效的势力。
她不知道谁可以相信,谁不能相信,但又需要在黑暗中寻求到一丝光亮。可在这条路上,她的同伴在一个个的减少,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