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叹(82)
她本是陆家妇,阴差阳错才成了天子妾,心高气傲,定有千万个不屈服。
这些心理,朱缙都懂。
他有的是办法敲碎她的傲骨,让她屈服。
朱缙直吻得她气息急促,快要窒息,才停了下来,意犹未尽地将她托在掌心,恩威并济地说:
“虽是棋子,朕也会庇护皇贵妃。谁要看皇贵妃的笑话,朕就把它变成笑话。”
林静照无所归依的漂泊感,夹杂着深刻的悲伤,似黄昏的一道影子。
他道:“懂吗?”
她被逼得,有些怔忡。
朱缙揉了揉她脑袋,像春水一样的温柔,冰冷地鼓励道:“别怕。回答朕。”
她仍怔忡着,姿态好像他的玩物。
半晌,听她于风中幽幽地一句:“嗯,陛下。”
口吻中透着死心塌地的诚意。
朱缙满意,轻挲她的眉眼,长久地端详着,似捕虫网捕捉到了一只金光闪闪的蝴蝶。
她避开了脸,不敢直面他的抚摸,仿佛这情分是偷来的。
秋风吹拂,更显寂冷。
腰间避子香囊随风散发淡渺的香气,使气氛愈加微妙了几分。他们纠葛,拉扯,悱恻,注定是一场只开花不结果的邂逅。
林静照始终是她的假名,江杳才是真的。她和陆云铮青梅竹马自幼有姻缘之好,她爱的人是陆云铮,她永远是陆家妇。
朱缙对林静照谈不上怜爱,暂时的利用罢了,连侍寝都是对她的一种惩罚,为的是折断她的傲骨,使她屈服。
如果有朝一日懿怀太子的事水落石出,她再没有利用价值,他会毫不吝啬地把她还给陆云铮,成全这对苦命鸳鸯。
即便因为种种政治原因,她这颗棋子用废了后需要被灭口,他也会成全她的哀荣,死后给她和陆云铮合葬。
他确实没有爱上她,没有非她不可、这辈子都缠着她的意思,这点她可以放心。
现在,他还不能放过她,不能放她走,也不会赐她死。
懿怀太子的事,需从长计议。
她是懿怀太子最大的软肋,最大的线索。有她在,那位侥幸逃生的先太子迟早会重新露面,自投罗网。
朱缙见她带回去。
林静照知趣地没再问凤仪宫的事,问也没有用,心知二人逢场作戏的本领都是一等一的。她既是侍奉君王的走狗,君王怎么吩咐,她悉听遵命便是。
她亲眼目睹了皇后的落败,高高在上地陪在君王身畔,好似胜利者的姿态。
实则她有些羡慕皇后,马上能从这间富贵牢笼中解脱了,而她还苦苦熬着。
薄暮中,帝王贵妃二人的背影成两行,乘着銮驾,渐渐离去。
第37章
凤仪宫失火的原因最终被礼部归结为宫女打翻烛台,涉事宫女被拉出来杖毙。卷宗送至御前,御笔朱批通过,此案审结。
回顾办案过程,内阁的当家人陆云铮因廷杖在家养病,无法出面,所有重担皆由礼部江浔一人承担。
众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江浔亦受了同等的廷杖,比陆云铮更老迈衰弱些。怎么江浔能带病当值,陆首辅就不能?
朱缙将江浔召至御前,优诏慰劳,前日因刺客之事降下的种种责罚不提了。
江浔跪地叩谢皇恩浩荡。
他早知道君恩如阴晴圆缺变幻的月相,恩威莫测,只要尽心尽力地事主,以柔上邀帝意,早晚有出头之日的那天。
岁月如梭,旧臣中周有谦等人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唯他一人屹立不倒。
郭阳也馋首辅之位,趁机进言道:“陛下,江大人固然勤勤勉勉堪为百官表率,他的女婿陆云铮陆首辅却托故不来,将朝廷大事置之不理。”
朱缙抚着那厚厚一摞弹劾陆云铮的奏折,道:“那就让首辅多歇息些时日。”
郭阳一怔,未料圣上如此宽纵。
“陛下,可近日来诸般票拟事宜无从着落,微臣等实在惶恐。”
朱缙竟置不问,让几位次辅分担。
帝王之尊如同高堂,总览全局,驭下或紧或松,或赏或罚,或贬或杀,皆有一把尺子。陆云铮近来虽有抗旨之嫌,并无大错,之前又立过大功,若就此以违罪论死,恐震得朝野不宁,使天下有识之士莫敢前来效忠。
因而对于这位年轻气盛的新人首辅,朱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皇后居于偏僻的仁慧宫中,烫病缠身,高烧不退,备受宫人的冷落和白眼。
太后有心庇护皇后却力不足,折腾着许多日奔波疲惫,亦病倒了。
仁慧宫处于修缮之中,耗费颇多。事发突然,工部并没有这方面度支,只好奏请圣上,请求仁慧宫的修缮经费。
圣上的批答很简单,只有寥寥四字:自行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