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前怀着身孕被流放了(33)
林清婉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女儿是被娇养长大的,娇气的性子里却会有一股让人意外却又熨帖的温善体贴。
“好孩子,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自苏家出事,宣槿妤已经哭了太多次。
她昨日反复告诉自己,今日不许哭。
但怎么办?她好像忍不住了。
她扑到林清婉怀中呜咽起来。
娇声娇气的哭声顺着风吹到亭外的两名官兵耳中,他们互视一眼,皆察觉了对方心里的不自在。
这么个娇小姐,听说还是陛下的心上人,他竟也舍得将人流放至那等去处。不是逼着人去死么?听说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宣槿妤这半月一直在家安心静养,只在昨日才出门去了林太傅府一趟,并不知道盛京城中关于她、苏琯璋和新帝之间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却又无声无息。
林清婉有所耳闻,但她自知女儿从未将新帝放在心上过,便也没和她特意提起。
而宣兆、宣
文威这些时日上朝下值,耳中倒是听了不少闲话。
二人只觉可笑,他们家槿妤一向和龙椅上那位无甚交集,不过是因着林太傅的关系,那位登基时口称槿妤一声“师妹”罢了!
真论起来,槿妤哪里是他的师妹?林清婉才是他大师姐罢!辈分都错了。
当日他们以为新帝是不在意当日槿妤抗旨拒婚让他被先帝罚戍守皇陵的事情了,而特意释放出的善意。
但今日看来,绝非如此。
当他们不知道,这满盛京城里的流言,源头是在哪里么?
父子二人当日聚在书房商议了半个时辰,最后决定不让这些污糟事脏了宣槿妤的耳朵。
只是,苏家人从刑部死牢出发,途经大半个盛京城,再出的城门,他们现下只怕都听到那些流言了罢?
宣兆看着慢慢出现在视野中的一行人,若有所思。
盛京城外的这处十里亭建在半山坡上,居高临下,视野十分清晰。
宣槿妤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坐在铺了垫子的石凳上。
“琯璋他们已经走到山下了。”林清婉观察着女儿的神情,提醒她道。
宣槿妤也看到了。
她看着慢慢走到视野中心的苏琯璋,心里不由得想起那日和娘亲哭诉之后娘亲跟她说的话。
“娘,我好像还是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她流着泪,神情期冀地看着林清婉。
“娘,我好像没办法不喜欢他。”
“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林清婉将她拥入怀中,“好孩子,你很勇敢,才不是没出息。”
“当年夫子之事,都怨我和你父亲没有及时察觉,让你受了惊。”
宣槿妤在她怀里摇头,泪流不已。
“你夫子她,是走入了魔障。”林清婉想起往昔风华绝代的佳人,唏嘘不已,“但槿妤,你和她不一样。你比她勇敢许多。”
“所以,听从你心里的声音,再勇敢一点。”
所以,再勇敢一点,听从心里的声音。
宣槿妤看着苏琯璋一手抱着最小的苏玉慕,一手抱着龙凤胎中的哥哥苏玉桓,看他边上山边留意被许玉娘搀扶着的苏老夫人。
心底酸酸涩涩,却又有雀跃之意涌上心头。
他形容憔悴了很多,虽然身形依旧挺拔,但素来没什么表情的面上有很深的晦暗之色,像是很久没睡了一般,将他的神采压低了几分。
但多日不见,她见了他仍是心有悸动。
她垂下眼睑,掩住了她乍见他便瞬间璀璨起来的眸光。
十里亭里风有些大,拂过她的衣裳,裙摆维扬。
已是巳时,阳光很好,掠过亭子斜斜照在宣槿妤身上时,恰落在她小腹的位置,温柔缱绻,似是爱抚。
宣槿妤右手还拿着林清婉给她拭泪用的帕子,左手慢慢曲起,掌心置于腹上,慢慢握住了这缕阳光。
“孩子,你爹爹来了。”她心里默念。
但孩子,你爹爹害娘亲这么伤心,娘亲是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苏家一行人从刑部出来时,身上的镣铐锁链皆已被卸下。
兵书尚书岳丰亲自到刑部接的人,和梁方方做的交接。
“梁尚书,人我便都接走了。”岳丰很是客气。
梁方方眼见着犯人们一出刑部,便被兵部的人解了枷锁,神情一言难尽——那是他才让人给他们戴上去的!
“岳尚书,还未出盛京城,你这……”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也太明目张胆了罢?!
梁方方知道,眼前的兵部尚书岳丰是苏家旧部,年少初上战场时还被如今的苏国公苏声从敌军砍刀下救过性命。
他能理解岳丰对苏国公的感激,但人都还在刑部呢,竟如此给犯了通敌叛国之罪判了流刑的犯人礼遇,莫不是以为真没人参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