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惑主(24)+番外
室内寂静无声,无人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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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照和阿兄到家时,府中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白幡,阵阵丧乐与哭嚎交杂,整个府邸都浸于一片哀色中。进进出出的仆婢们都穿上了丧服,个个低头无言,面色悲戚。
公主在府中执掌多年,性情慈悲,而对仆婢们来说,一个和善的主人十分难得。如今公主薨逝,府里也要换女主人,还不知是什么样的性子,她们兴许也是为了告别过去安稳的日子而悲戚吧。
冯照径直去了正厅,阿耶正背立在门前,看着下人一趟趟将公主的御服器物装入箱笼,室内已经零落不已,快要看不到一个人曾住在这里的痕迹。
兄妹二人站到阿耶身后,叫了声阿耶。
“不必跟着我,你们自去安置吧。”他们这才发觉,阿耶面色疲惫,声音嘶哑。
冯照轻轻拉了冯延的袖子,给他使眼色,二人悄悄退了出去。
冯延叹了口气,才说,“过几日宾客们来吊唁,家里如今还乱糟糟的,我去张罗一干事宜。阿照你仔细着阿耶。”
事已至此,她也只好点了点头。
吊唁当天,公主灵柩停放于堂中。朝中文武大臣,皇亲勋贵都来了。家中请来数位僧尼诵经超度,哭奠声昼夜不停,宾客们依次上前敬献挽联。
家中人在堂前见客,冯照站在父亲身后,看着他泣不成声,对着宾客都不能成言,心里却不解。
从前公主还活着时,阿耶也不见有多钟情,他身边可还站着一干妾室呢,人死了反倒是显得多遗憾似的。
只是众人都作悲戚状,她也不好与众不同,努力在眼里挤出几滴泪来。
“太师请节哀。”又有一人来,原来是平原王陆睿。
冯宽点点头,陆睿让开一步,身后的少年上前躬身行礼,“府君节哀。”说罢抬头,一眼看向了冯宽身后的冯照。
是平原王的儿子陆希清。
幼时他们两家住在一起,她还常去找陆希清玩儿,后来他父亲任东道大使,巡察天下,他们家就搬走了,只是交情还在。
陆希清幼时比她还矮,如今都已经长成了健壮的郎子了,身体遒劲,就像是草原上的野狼一般。听说他跟着父亲到处巡走,游历天下,不知是不是这般缘故,才长成这样,跟小时候长得大不一样了。
迎了半天的客后,冯照趁着间隙跑到园子里,在湖边角亭里歇息,不期然见到了陆希清。
“你还是喜欢来这儿。”他说。
冯照一笑,“你还记得啊。”他小时候到府里来,她就拉着他来湖边玩,被长辈说过好多次还是不改。
他进来亭子,随后目露担忧地看着她,“听说你被罚进寺里了。”
冯照一惊,“你怎么知道?”
陆希清皱着眉,“我姨母近来去了太后身边做女侍中。”她只知道英华,那是冯家的亲眷,因丧夫丧子被招进太极殿,没想到太后身边还有陆希清的姨母。
她叹了口气,“若是太后气消了,我就能回来了。”想起他如今回来了,便又问,“你们如今留京不走了吗?”
他点了点头,“父亲已回京,任镇北大将军,我蒙圣恩授侍散骑侍郎。”
冯照亮着眼睛,“那你往后岂不是与我阿兄同朝为官了。”
陆希清又点了点头,还说:“阿照若有难处,尽可来寻我。”
他低着头跟她说话,像是一只乖顺的巨狼,仍像小时候那样。
冯照正想说话,亭子里外又来了个人。
“崔郎君。”
崔慎进来行了个礼,“女郎大安。”
“崔郎君也来了?”她问。
“我父亲有感风寒,命我代崔家前来。”崔慎解释道。
此刻崔慎与陆希清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她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只好起身为二人互相引荐。
崔慎一番恭维客气之后,便转头问冯照,“女郎上次为我举介山景,令我的文章在同僚中大获全胜,赢得一云蹄马,我想女郎能占得一半功劳,便想请女郎一道去看那云蹄马。”
他说完,陆希清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好又去看冯照。
但冯照很高兴。没想到崔郎君这么上道,知道她爱玩,连梯子都搭好了。
陆希清气极,便说道:“阿照若是想骑马,我那里有西域来的良马,各种花色体型应有尽有。”
“我若有空,一定会去的。”这两人也着实太幼稚了些,冯照笑叹。
不过不容几人在这里多闲聊,前院已派人来寻冯照了。
从园子到前院的路上,有树石遮蔽,那后头有一阵吵嚷声传来。
冯照心疑,前去一探究竟,却看到冯延冯修兄弟俩,对面还有个不认得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