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他后悔晚了(160)
“臣,只要许明月。”
这此之后,他们再没有话。
一种无形的较量在沉默中蔓延,尽管前几日他们还颇有几分意趣相投之态。
棋局终了,穆青杨告退。
护卫欲上前帮扶,被他挥手屏退。
他独自转动轮椅,缓缓驶离那间弥漫着无形压力的书房。
门外阳光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
在旁人眼中,太子容修永远如谪仙临凡,清淡温润,时日久了,只觉他虽性情疏冷,却是个十足的好人。
可方才那番话,却是穆青杨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碰到这位太子殿下温和表象下潜藏的……幽暗与复杂。能在深宫倾轧中走到今日,果然非是等闲。
他亦反向窥见了一丝真相:许明月在容修心中,恐怕远非她所认为、或容修所表现出的那般“不在意”。
否则,何来此试探?他本该更平静。
那看似“为你着想”的提议之下,涌动着何等复杂难明的情绪?仿佛非要证明一般,此
种计较,恐怕也只有这位太子殿下自己清楚了。
几日后,许棋华前往探望许琴露。
她穿着一身簇新的水蓝色云锦长裙,发髻高挽,点翠步摇轻颤,妆容精致地立在许琴露床前:“琴露姐姐近来气色倒好。前儿听母亲说,画凝妹妹的亲事终于定下了,是崔尚书家的崔十郎君。”
许琴露一身素雅的藕荷色常服,斜倚软榻,闻言只淡淡一笑,眼底却无甚暖意:“画凝能定下亲事,是好事。不像有些人,心比天高,蹉跎至今,还待字闺中呢。如今姐妹们皆已出阁,只剩二妹妹云英未嫁,再不嫁真成老姑娘了,该好好思量了。”
许棋华唇角勾起一丝恰到好处的矜持与优越:“姐姐说笑了。妹妹只是觉得,婚姻大事,关乎一生,总要寻个真正合心意、配得上的才好。”
若只为眼前一个正妻虚名便草草嫁了,日后难免悔恨。
再嫁,也不过是臣子之妇。况且那些夫婿人选,在她看来大多粗鄙不堪。
可若是……嫁予太子殿下便截然不同了。
他日必登大宝,此刻纵为侧妃,他日入宫亦是高位妃嫔,受百官命妇敬仰。
更何况,许琴露久无子嗣,定是不得太子宠爱,空有位份罢了。
两人不咸不淡地叙了小半个时辰。许棋华见实在探不出关于太子的新消息,兴致索然,便起身告辞。
许琴露也懒于虚留,只命贴身侍女送客。
许棋华带着丫鬟,未走正门,行至后花园附近一条小径时,眼角余光忽地瞥见不远处一个独立小院的门口,赫然……挂着一对小巧玲珑的红绸喜字?
她脚步一顿,心中疑窦顿生。
此地不似下人聚居之所,也不像招待贵客的院落。
况且,哪有客人在主人府邸里成亲的道理?实在不合规矩。
“那是何处?怎地挂了喜字?”许棋华问引路的王府小丫鬟。
小丫鬟顺着她目光看去,答道:“回姑娘话,那是清心居。前几日,府里一位棋士要娶亲,太子殿下开恩,便在那小院里办了喜事。”
“棋士?”许棋华心头一跳!太子殿下果然痴迷棋道!
当初在许府,殿下说过,最先关注的,不就是她许棋华吗?
后来种种,想必是阴差阳错。
如今得知太子府中就有棋士……若能结交此人,借机与太子殿下切磋棋艺,亲近的机会岂不大增?
她正苦于无门接近太子。
她立时吩咐丫鬟黄雀:“去打听清楚,那棋士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黄雀应声:“是。”
清心居位置清幽,花木掩映。
黄雀走近,才觉这小院颇有人间烟火:窗明几净,门口辟了一小片菜畦,绿油油的菜苗长势喜人,旁边还侍弄着一个小花圃。
一个身着素色布裙的女子正背对院门,弯腰照料着花圃里的花草。
这背影……莫名有些眼熟?
黄雀微微蹙眉,凝神细看。恰在此时,那女子似有所感,直起身,缓缓转了过来。
当那张熟悉的脸庞完全映入眼帘时——
黄雀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不是……
许明月!
她不是逃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第77章
唯有真心难觅(18)
黄雀匆匆赶回,将清心居所见和盘托出。
“许明月?!”许棋华的声音压得极低,“你当真看清楚了?没眼花?”
“千真万确!姑娘,奴婢看得真真儿的!就是她!她在府里住了那么些年……奴婢绝不会认错!”
许棋华惊愕。
许明月……那个低贱的私生女,竟然就潜藏在太子府邸?
怪不得许家倾尽全力也遍寻不着,谁能想到她竟藏进了眼皮子底下,还真是聪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