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他后悔晚了(193)
然而此刻,看着许琴露那落落大方、气度雍容、仿佛天生就该站在权力顶端的背影,再想起许画凝的小女儿情态,心中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强烈的比较。
许画凝纵然千好万好,但在这种关乎国运、临危不乱的气度格局上,如何能与眼前这位心系苍生、深明大义的太子妃相提并论?这才是母仪天下该有的风范!
崔十郎心中那份未曾熄灭的、对许琴露的隐秘倾慕与敬仰,在此刻如同被浇了油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几乎要盖过理智。
他痴痴地望着那空无一人的宫道尽头,仿佛还能看到那抹高贵的身影。
第91章
唯有真心难觅(32)
穆家虽未彻底平反昭雪,但圣上已先行下旨赐还了镇国公府邸。
穆青杨在宫中将养了些时日,待身上鞭伤稍缓,便拄着拐杖,在许明月的搀扶下,回到了那座阔别已久的府邸。
朱漆剥落、门钉锈蚀的大门洞开着,门口早已守候着几位形容枯槁的老仆。
他们不敢擅动府内一草一木,只默默撕去了门上的封条。
曾经高悬着“镇国公府”鎏金匾额的位置,如今空空荡荡,只留下几
道深刻的印痕和蛛网。
穆青杨拄着拐杖,一步一顿地踏过那道熟悉又无比陌生的门槛。
庭院深深,杂草蔓生,淹没了昔日的花簇。
亭台楼阁蒙尘褪色,雕梁画栋间蛛网纵横,往昔的繁华鼎盛早已化作一片凄凉的死寂。
陌生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扑面而来,物是人非。
他腿上旧伤,加之鞭伤牵扯,许明月怕他走太久不舒服,连忙府他到正厅,用手帕仔细拂去主位上厚厚的积尘,再小心翼翼地扶他坐下。
老管家颤巍巍上前,浑浊的老泪纵横,声音哽咽:“世子爷……您、您回来了!老奴……老奴这就去召集人手,定将这府邸里外打扫干净,恢复些旧日光景……”
穆青杨坐定,目光却并未落在眼前的破败上。
天光透过敞开的厅门,照亮了庭院,他的视线越过疯长的荒草和倾颓的影壁,落在那条从正厅门口一路延伸至府门的长长甬道上,直直地望向外面车水马龙、喧嚣依旧的街道。
外面才是生机勃勃。
“明月,”他忽然开口,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苍茫,“你想留在这国公府,重振门楣,还是……去过我们曾说过的,闲云野鹤的生活?”
许明月没有丝毫犹豫,她蹲下身,替他理了理衣袍下摆沾染的灰尘,动作轻柔:“听你的。”
穆青杨看着她的眼眸,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家仇、责任、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对眼前人安稳的承诺。稍后,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好。待我父亲冤案彻底昭雪,我们便走。离开这里。”
“嗯。”许明月轻轻应道,唇边漾开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起身,“我去给你泡杯茶。看看还能不能寻到些旧日的茶叶。”
就在许明月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时,一个面生的小厮低着头,脚步匆匆来到穆青杨面前。
他飞快地将一张折纸塞进穆青杨手里,声音压得如同蚊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穆世子,长公主有令:必须您一人前往,否则……铜鹿性命难保!立刻动身!过时不候!”
语毕,不待穆青杨有任何反应,他迅速转身,消失在门外深重的阴影里。
穆青杨心脏猛地一沉,展开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地点——城郊破庙。
恰在此时,崔十郎满面春风地踏进府门,他是专程来道贺的,人未至声先到:“青杨兄!天大的喜讯!陛下已下旨,要亲自彻查国公府旧案!令尊沉冤昭雪,指日可待啊!这府邸……”他环顾着这破败却重归主人的府邸,感慨万千,正欲抒发一番。
穆青杨脸上却无半分喜色,他将纸条攥紧,沉声道:“长公主抓了铜鹿。”
“什么?!”崔十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她……她抓铜鹿做什么?”
“以此要挟,命我一人前去。”穆青杨拄着拐杖站起身,“十郎,你即刻从后门离开,速去宫中,面见太子,禀明此事,请旨抽调军卫,秘密包围城郊破庙!我先行一步稳住她。”
崔十郎震惊地看着他,脱口而出:“铜鹿?他不过是你身边一个小厮……”他恰好看到许明月捧着刚寻到的粗瓷茶碗,正从庭院另一端走来,“若说是为了许姑娘,你以身犯险尚在情理之中。可铜鹿……长公主如今已是丧家之犬,穷途末路,此举恐怕只为报杀女之仇,引你入彀,凶险万分啊!值得吗?”
穆青杨同样看着许明月,收回视线,看向崔十郎,语气斩钉截铁:“值得。我去边关那三月,苦寒之地,是铜鹿不离不弃,生死相随。更何况,他自幼伴我长大,情同手足!若论身份,”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冷嘲,“明月在世人眼中,不也‘只是’个丫鬟么?可在我心中,他们都是无可替代之人!铜鹿值得我为他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