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他后悔晚了(279)
紧接着,发出一声极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喷嚏声——“阿嚏!”
“阿嚏!”
“阿嚏!”
“阿嚏!”
“阿嚏!”
似乎上次就是这般症状,喷嚏呼吸急促,浑身不舒服……难道还未好全?还是又有人下毒手!
她慌忙低头,急切而仔细地检视容越的脖颈和小手臂,同时吩咐:“快宣太医!”
万幸,皮肤依旧光滑细腻,尚未出现那刺目的红点。
太医立刻提着药箱小跑着赶到的,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屏息凝神,再次为容越仔细诊查。
果然,在脖颈褶皱处和耳后,发现了零星几颗极其细小的、颜色浅淡的红疹,好在不如上次那般显眼骇人。
他又反复、详尽地盘问今日容越的饮食起居、接触过的所有物品。殿内的宫女嬷嬷们早已被上次吓破了胆,伺候得万分小心,事无巨细地回禀:从里到外的衣物全是反复浆洗熨烫过的旧衣、贴身的被褥是昨日刚晒过太阳的、玩耍的布偶是固定的几个、饮用的奶水是乳母严格忌口后提供的、殿内熏香是太后赐下的安神香、窗边新插的秋菊也是昨日才换的……一切与往日并无二致,从未让他接触过任何新添的、可能引发不适的物件。
太医捻着花白胡须,眉头紧锁成“川”字,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娘娘,”太医终于斟酌着开口,语气带着医者的审慎与困惑,“小殿下此次疹子,来得突兀,但去得也快,症状较之上次,轻缓许多,且未见发热、喘憋等凶险之象。依微臣看,这并非外邪侵扰或误食毒物所致,倒像是……像是先天禀赋异常,体质特异,无意中触动了某些引子引发的‘敏症’。”
“敏症?”许明月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敏症之源,千奇百怪,因人而异,玄之又玄。或为春日飘絮、秋日粉尘,或为鱼虾腥膻、瓜果之气,或为……某些禽兽之毛发皮屑。”
许明月抬头,秋日的阳光从雕花窗棂斜斜照射进来,形成一道明亮的光柱,光柱之中,果然可见几根极其细小的绒毛正在空气中缓缓漂浮、旋转,在光线映照下微微发亮——那是猫毛!
摇篮里的容越此刻似乎稍微舒服了些,停止了打喷嚏,只是小鼻子还红红的。
他似乎也看见了光线中漂浮的细小绒毛,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向前虚抓着,似乎觉得有趣,竟然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许明月见他呼吸平稳,笑声清脆,确实不像有大碍的样子,那颗心这才彻底落回了实处。
原来越儿是对猫毛过敏!竟是这个缘故!
以后,怕是不能随意抱猫。
太医向许明月告退,临行前又补充道:“娘娘,此等敏症确有家族遗传之倾向。微臣家中世代侍奉宫廷,于各位贵人脉案皆有所涉猎,圣上龙体康健,确无此等对猫毛过敏之症。小殿下此症,或源于母系旁支。不过娘娘放心,此类敏症,待小殿下年岁渐长,体质强健,大多能自行缓解或减轻症状。”太医点到即止,恭敬行礼后离去。
许明月怔怔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落在容越身上,心中却因太医的话掀起了波澜。
母系血脉旁支?
外面一阵秋风拂过,带来隐约的桂花甜香,透过窗子吹拂进来。她忽地想起,自己哪怕从前在许府做少女时,也时常接触猫狗,甚至抱着玩耍,都从未有过任何不适反应……
那么,容越这遗传的过敏体质,只能是来自……
穆青杨。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她心间骤然荡开一圈圈涟漪。她入宫已一年有余,时光仿佛冲淡了许多过往,她有时几乎不会主动想起穆青杨,甚至在某些时刻,刻意不让自己去想起他。
可总有一些猝不及防的瞬间,关于他的一切又会冷不丁地钻进她的脑海里。譬如现在。
一股酸涩猛地冲上鼻腔,许明月眼眶骤然微湿,她急忙眨了眨眼,逼回那不合时宜的湿意。
在太子府邸那些看似平静的午后,清心居里,她有时会抱着那只温顺亲人的黄猫,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晒太阳,看书,或者只是发呆。
而穆青杨,若是在附近,或是在不远处的檐下专注地翻阅书卷,或是独自摇着轮椅对着庭院景致沉思。她一直以为,他或许只是更喜欢狗,又或者天生对猫这种慵懒的生物不太感兴趣。
她甚至记得,自己偶尔心血来潮,抱着猫想靠近他,与他分享那份毛茸茸的温暖。穆青杨从未厉声推开她,或是露出厌恶的神色,他脸上甚至总是带着那般温和包容的淡淡笑意,任由她靠近。
然而,往往过不了一小会儿,他便会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要紧事,或是觉得有些倦怠,若无其事地摇着轮椅,缓缓退回到屋内,留下一句温和的“外面风大,莫要贪凉”或是“你看顾好它,我去里间看会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