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他后悔晚了(280)
原来……原来他并非不喜,而是不能靠近。
可他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半分不适,更从未说过一句阻止她亲近那只猫的话。
他就那样纵容着她,默许着她拥有那一点点小小的乐趣,独自承受着那细微的不适。
若说早年在国公府做世子时,他或许还有些少年人的不羁与狂妄,可自从家变之后,身陷囹圄,折翼断腿,他变得那般温柔,那般细心,沉默地珍惜着所能拥有的一切,包括她。
这过敏之症,竟然也算是穆青杨留给孩子,也是间接留给她的,一道隐血脉相承的印记。
提醒着他们之间还有最为牢固的传承和期望。
许明月久久盯着容越清澈的笑颜,等越儿长大了会是如何呢,性子会更像穆青杨么。
真想看到啊,有时她竟迫不及待想要老去。
穆青杨和容修,是彻底不同的两个人。
许明月和容修,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她越是与容修接触,越是清晰地看到这一点。
先前那点因他伪装身份入许府而产生的心动与错认,不过是意外罢了。
他是帝王,是九五之尊,他的世界是江山社稷,是权谋制衡,他善于操控人心,计算得失,他的温情底下或许藏着试探,宽容背后可能连着布局。
容修或许会对人好,但他绝不会毫无保留、全然纯粹地真心待人。
他的世界太过复杂,而她
,似乎永远也无法真正融入,或者说,无法真正认同那种无处不在的计算与衡量。
以至于许明月开始想,当时容修离开许府时的做法才是对的。她不应该戳破现实的。
那对她来说,确实就是一场夏日幻梦。
第132章
只影独向谁去(33)
许琴露在寝宫中度日如年,终日踱步沉思。
她甚至可以接受自己败于容修之手,却万万没有料到,竟会在猎场途中被燕雀啄了眼——栽在许书瑶手里。那人连崔十郎的性命都不顾,果然流着许家的血,冷情至此。
她将整件事反复梳理,忽然惊觉一切顺利得反常。
她回府,恰逢容泽敏症发作;在宫中轻易查到容修的身世;禀报太后……或许这一步确实出乎容修意料,可太后竟毫不犹豫站在了他那边。
之后,容修先是借故严惩许儒,连贬三级,令其当众受辱、颜面尽失;紧接着,便是她“秽乱后宫”的丑闻轰然爆发!
一桩桩、一件件,许琴露猛地一个激灵,猝然驻足,目光如刀刺向虚空,浑身寒毛瞬间倒竖——
这手段……简直与当初彻底扳倒长公主的那一套阴毒算计如出一辙!
他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她,而是整个许家!
先是以穆青杨为刀,杀了长乐郡主;再借长乐之死,逼长公主彻底疯狂!
如今,他又拿她和许儒被贬作饵,诱使整个许家踏入死局。
可许家尚未到功高震主的地步,他为何要如此?
许琴露蓦地想起长公主围困皇宫那夜,容修率兵解救时,看向许明月和穆青杨的那个眼神——
崔十郎曾说,他当初求容修救穆青杨时,对方有过一段漫长的静默。
乃至后来,他力排众议,立封许明月为后,这显然已不是将她当作棋子。若真为权势考量,本该娶个高门贵女以制衡许家才对。
包括先前诬陷自己……难道他真的是在替许明月报仇?
许琴露深吸一口气,排除万种,这或许是唯一的答案。无论如何,她必须知道自己因何而败。
片刻后,她走到殿门。
护卫伸手阻拦,她却平静开口:“替我通传,我想见许……皇后娘娘。”
许明月缓步踏入许琴露的寝殿。
许琴露背门而坐,妆台之前,满头乌发依旧簪满珠翠,勉力维持着昔日骄矜艳丽的表象。
听见脚步声,她缓缓转过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许明月,嘴角一点点扯出冰凉至极的笑。
从未想过有一天,许明月也能“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许琴露站起身,一步步走近:“容修是故意对付我的,对吗?他一步步引我入彀。”
“具体事宜,我并不知情。”许明月语气冷淡。
也就是说,一切有可能是容修自发所为。他在讨好她?许琴露心念电转,深吸一口气,继续追问:
“父亲……也要死了,对不对?容修高高在上,冷眼看着父亲往下跳——就像他当初冷眼瞧着我一步步坠入深渊一样,是不是?”
许明月沉默不语,却已是默认。
“他是故意利用我来试探太后!试探容泽!试探朝中所有人的反应!因为这才是他最大的隐秘——他必须弄清,一旦事发,谁会站在他这边,谁又会成为心腹大患!他更算准了父亲遭受折辱之后,必会被权力和愤怒冲昏头脑,定会行差踏错!如此才能将整个许家彻底拖下水!他一步步,精准地牵引着我们所有人……走向他预设好的绝路!你一点也不惊讶,你早就知道了,他连这等事都告诉你?!”许琴露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只想让这刺痛压过内心的憋闷与汹涌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