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他后悔晚了(52)
他倏然放下了轿帘,将外界的一切彻底隔绝。
双手放在膝盖上,脑海中回想起刚刚的场面:
许明月……她的相貌,竟然与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然而,他从未想过,生平第一次“见”到她,竟是这般——
她被人反剪住胳膊,一张小猫般的脸上,写满了惊慌、茫然、无措,乃至恐惧。
迟迟无法从他脑海里退去。
景色彻底隔绝在外。
轿内光线昏暗,将容修包裹在一片寂静的阴影里,神色莫辨。
自古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
很常见,不是么。
容修在昏暗中静坐了片刻,方才抬头对着前方,沉声吐出两个字:
“启程。”
第25章
“咚咚咚!”沉闷的锤击声回荡在院中,护卫们将铁钉钉入木板,牢牢封死了门窗。
喜鹊的身影在窗纸上晃动。
“五姑娘,您真是胆大包天!大小姐的提亲礼也敢搅扰!幸而……幸而未酿成大祸……”提及此,喜鹊自己也不禁后怕。大小姐如此看重提亲,若真出了纰漏,连她也要被狠狠惩罚。
“您就安心在此处反省吧。老爷这回可是气得不轻。往后饭食自有人送入。大小姐吩咐了,直到您出阁那日,不许踏出此屋半步!”
喜鹊的脚步声远去。
“哐!哐!哐!”封门之声不绝于耳。
屋内,许明月只是坐在桌边怔然,一语不发。
陈婉兰在隔壁房中忧心如焚地听着动静,恨自己无能。
“明月如何了?”她喘息着问翠竹。
“姑娘想必是受了天大的打击,一直不言不语。大小姐……已下令让她即刻启程。”翠竹声音艰涩,“那……那位边陲小官无法擅离,需得许家派人将姑娘连同嫁妆一并送去。”
“她不能留在这里……嫁出去也好,省得……”陈婉兰猛地一阵呛咳,咳得撕心裂肺。是能想到想许明月居然会对一位太子殿下生了情愫。那种人,哪是她们能沾的?
翠竹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陈婉兰费力地从枕后摸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些细小的首饰:一支素簪、一对耳环、一只细细的金镯子。
“你照料我们母女这些年,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还总受牵连遭人白眼……如今明月出嫁,你还要随行送她过去,沿路辛苦……这个,给你——”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翠竹心头剧震。大夫人暗中克扣这母女俩的月例银子已久。
定下的嫁妆又动不得分毫。
眼前这些,全是陈婉兰一针一线、呕心沥血积攒下来的!
泪水瞬间涌上眼眶,翠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叩头:“姨娘!奴婢……奴婢对不住您!奴婢……奴婢一直在您的药里……下药啊——”
出乎意料,陈婉兰面容异常平静:“我知道。”
翠竹猛地抬
头,难以置信。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又咳了两声,唇边隐现血丝,“吃了这么多年的药,自己的身子还能不清楚么?”她露出一抹苦笑,“我是这世上……唯一证明老爷在守孝期间犯了淫戒的人,他岂能容我活命?”
“那您为何还……”
“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知道……这不怪你。”陈婉兰望向翠竹的目光竟然没有一丝怨恨,甚至伸手示意她起来,“你一家世代都在府里为奴,老爷夫人一句话……就能要了你全家的性命。我也知道……你心有不忍,给我下的药量很少……否则我撑不到今日,早该去了……”陈婉兰的声音虚弱却清晰。
翠竹扑到床边,泪如泉涌:“姨娘!”
陈婉兰目光悠远:“我早就不想活了。”
“姨娘……”
“如今,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明月……好在许儒……总算顾念一丝血脉,给她寻了个归宿……我也就能安心了……”陈婉兰脸上露出一丝近乎解脱的疲惫。
翠竹闻言,面色惨败,嘴唇蠕动许久后,终于不管不顾,悲声恸哭:“不是的!姨娘!不是那样!”
陈婉兰瞳孔骤缩。
“起初……提的确实是那个边陲小官……可……可是大姑娘!大姑娘她私下换了庚帖!如今姑娘要嫁的……是大姑娘远在翼城的舅父!那人……年逾五十,是去做妾啊!而且……明晚就要抬小姐过门了!”翠竹泣不成声。
“什么?!”陈婉兰如遭雷击,双目暴突,枯瘦的手死死攥住翠竹的手腕,不可思议,“老爷……老爷他知道吗?!”
翠竹含泪,沉重地点了点头:“老爷……知道。”今日老爷默许了。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陈婉兰全身,直透脊背。
这么多年!她忍辱偷生,蜗居在这方寸之地,明知是毒药也一碗碗灌下去,独自忍耐一切……只盼着许儒能对明月存半分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