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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277)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于是太后主意拿定,正要通告下去,让除淑妃以外各位后宫准备随驾往铜川,却忽得报讯——天子吐血昏厥!

原本因为诸事顺遂而心情舒畅的太后简直有若五雷轰顶!

固然太后一心在于权势,对贺衍的母子情份极其有限,可那毕竟是她唯一骨肉,更重要的是,贺衍这时还没有子嗣,身子可万万不能当真出了差错!

太后这时无比焦躁,如果已经有了亲孙子,贺衍即便有个万一,那也无妨大局,她便能名正言顺临朝听制,但这时显然不是如此顺利安稳的局面,太后万万不能经历“丧子之痛”,于是风风火火杀去紫宸殿,才迈进门,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酒气,太后的满腹怒火顿时冲贵妃当头泼泄。

“贵妃明知圣人疾弱,竟然还助酗饮,我这些年来,对你真是太过宽纵了!”

毫不掩示的威胁,却并没有吓得贵妃服软,她甚至在得知太后闻风而至的那一刻,就已经收敛了担忧,这时报以冷笑:“妾身可受不起,圣人之所以到如今地步,症结所在太后心知肚明,妾身一贯没有替人担责之胸襟,太后还是莫要横加指责才好。”

大约这世上能用三言两语气得太后想要大开杀戒的人,贵妃不说空前绝后,也是首屈一指了!

杀气腾腾的太后竟然沦落到拿柳贵妃毫无办法的地步!

因为在太医几乎倾巢而出的救治下,才刚清醒的天子一眼瞧见太后,几乎是立即将贵妃的手握紧:“母亲,切莫怪罪阿姐。”

虽然没有一个太医胆敢在这时就断言天子之疾已然积重,翻来覆去无非是那些怎么也不至于担责的说法:“就是忧急攻心,再兼饮酒过量……如今之计,重在好生调养,圣人毕竟年轻,只要保持心境开朗,或无大碍。”不过这样的情形,天子是无论如何也经不起周折奔波再往别宫了,更不说太后也不放心。

所以驾幸玉华宫一事不了了之,可天子有疾到底证为确凿,这下子交权静养越发名正言顺。

望日朝会上天子交政罢权虽然早在十一娘预料,然而短短一日间,她便听说贺衍病得竟然连玉华宫都去不成时,却觉得诧异起来,因为十一娘看来,所谓龙体抱恙不过是个名正言顺交权的借口,太后既然顺顺利利达偿所愿,何需再紧跟上演这么一出?就太后的立场而言,天子干脆离开大明宫这权力中心其实更加有利。

难道天子之疾竟然演变为假戏真作?

倘若真是这样,对太后可谓也是一个出其不意的打击,她哪来的闲情传扬造势,将天子疾重闹得人尽皆知,好教涉政一事越发光明正大。

然而更加了解韦太后的韦太夫人却笃定了事实真相:“圣人只怕经这打击,身心当真受损了!否则往玉华宫一事绝无可能不了了之。”太夫人长长一叹:“圣人也确实可怜,被生母算计夺权,眼下病卧,生母却仍不忘借他这一病造势。”

听太夫人这么一说,十一娘倒也相信太后的果狠实在已经“超凡脱俗”,可是她依然不大相信天子病情有多沉重,直到再一次入宫,得了太后嘱令去见数日以来寸步不离紫宸殿的贵妃,十一娘这才知道贺衍竟然在罢朝之后呕血昏厥,并且至今不能下榻。

“太医究竟如何说?”十一娘问道。

贺衍的安危关系到将来的计划,如若他这时便病重不治,储位之争无疑会立即揭幕,毫无准备的晋王连一成胜算都没有,输赢简直不存悬念。

“都说是忧急攻心,再兼饮酒过量,听上去倒不要紧,只需平和心境好好将养,可就怕圣人心中郁怅不能宽解,韦海池这毒妇,连亲生骨肉都能下狠心逼迫!”贵妃提到天子病情时叹气连连,最后那一句却突然愤怒难忍,毒妇二字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一般。

当母亲的太狠绝,当儿子的太温弱,偏偏温弱之人手里还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这对母子之间,走到如今地步也是一早注定。

“你刚才说,又是韦海池让你来见我?”贵妃忽然又问道。

十一娘颔首:“太后称当日听闻圣人昏厥,急怒之下斥责了姑母,冷静下来后觉得过意不去,交待我来为说客,安抚姑母不需忧惧,只好好侍奉圣体,只要圣人康复,姑母便为大功一件。”

“虚伪!”贵妃忍不住冷笑。

“日后,我怕是时常要往紫宸殿来了,太后用意无非是让我就近留意圣人安康,以及姑母言行计较。”十一娘说道:“这回入宫,太后甚至嘱令,就连上昼也不用再陪侍贵主,太后与几位国相议政时,竟容我在侧旁听,偶尔也会问我见解。”

“如此器重,不过收拢人心。”贵妃紧蹙眉头:“也不知太后究竟什么盘算,要如何利用你。”

一个闺阁女儿还有多少利用之处,无非将来姻缘而已。

十一娘却没接嘴,只安慰贵妃:“姑母不需为侄女忧虑,将来之事儿自会与大母、耶娘商议计划,太后面前侄女也有办法应对,姑母保重自身才最要紧。”

待回含象殿,十一娘却看见谢淑妃与元贤妃两人都在,前者意气风发眉飞色舞,显然是有好事临头,后者虽然也如寻常一般奉承诃谀,但不难看出是在强颜欢笑并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元贤妃身后的乔娇,这位显然更加浅薄,恼愤的情绪明晃晃摆在脸上,连十一娘的到场都没引起她注意,只一眼眼与淑妃身后宫人打着眉目官司。

“如此,后宫事务就暂且交由淑妃了,若无大事,你也不需日日来我这禀报,遇见有什么拿不准之烦难,与窦辅安商议就可。”太后说完这句,便挥手示意二妃退下,这才询问十一娘:“如何,贵妃可还在恼我当日不问缘由斥责?”

第256章 小九归来

贵妃是个什么样的性情,太后当然不需十一娘多废唇舌,她这时交待十一娘时常粘缠贵妃,也不是真抱希望能起到监督刺探的作用,无非仍是考较罢了,也算为将来彻底收服铺垫,一旦十一娘被太后成功恩服,将来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真正起到耳目作用。

然而就算十一娘明知太后万万不信贵妃会服软讨好,却也不可能直接将那些埋怨的话禀知,贵妃是十一娘嫡亲姑母,十一娘如果完全不顾她的处境,而表现为对太后示忠,也显得太过急躁了些,目的性太明显,对取信太后反而有害无益,干脆说谎却也不合适,因而十一娘毫不掩示那数息的犹豫迟疑,才微笑着说道:“儿将太后嘱托转告姑母,姑母允诺势必会尽心侍奉圣人。”

很聪明的避重就轻,引得太后微微一笑,当然也没再纠缠着贵妃的态度不放,似乎颇为愉悦与十一娘这么一个小丫头聊起闲话来:“这些日子我干脆拘你在含象殿,听闻那些政务国事,又常依靠你诵读官员奏章,全是因为身边这些女官,尽都不如你得用,倒是疏忽了如你这样年岁正值好玩,日日接触此类枯躁烦琐之事也会厌烦。”

十一娘哪里会觉得厌烦,不知多少称心如意,当然也没掖着藏着:“儿自从五岁启蒙,就常被萧家表哥强拉着一同诵习经史,许是天生性情使然,倒也从未觉得枯躁,家中藏书阁里,也有不少策论邸抄,儿也颇爱读阅,如今能就近听知各地政务,只觉新奇,竟半点不觉枯躁,倒以为相比与侍读们吟诗作赋更加有趣。”

太后其实早就察觉十一娘听闻政事时虽从不插嘴,但也专心致志,一点没有不耐烦的表现,此时听她说得这样直接,更加愉悦:“你倒与我幼时爱好一般,对经史策论更为用心,我那时便想,可惜身为女子,纵然上进,也不能好比男儿般科举入仕,只觉遗憾。”

十一娘似乎真与太后“惺惺相惜”,忽闪着一双清澈灵透的眼睛,带着几分英豪却不失天真的意味:“儿曾经读过国史,知道文皇后执政时期,曾允女子为官,还出过女御史甚至女巡按,为这事也专程询问过贺十四郎,听他说了不少女官员之传奇,十四郎还称,不提文皇后执政时期,商有妇好、梁有冼夫人,都是巾帼不让须眉,更有太后,也曾辅佐先帝阅奏理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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