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刁鬼想害我(10)+番外
“好。”毛胜男正准备挂电话,却突然听到电话的那一头,一通嘈杂,有人惊呼,有人尖叫。
“死人了!死人了!”
“季燃?季燃?”
毛胜男喊了好几声,电话那头却无人回应,只有拥挤杂乱的声音冲刺毛胜男的耳膜,季燃却不知去了哪里。
那头听不见季燃的声音,毛胜男又喊了好几声,过了许久,才有季燃嘶哑的声音传过来:“毛老师,地铁里出事了,二号线,戴公庙站,快来。”
一样的死法,皮贴着骨头,眼球滚落。
类似的死者,二十多岁,性别男。
只是这次是个带着眼睛的斯文男人,金丝边的眼镜已经挂不住,落在地上,反着光。
毛胜男赶到的时候,老赵和一队的人已经到了,季燃在一号口等她,看着毛胜男凝重的黑眼圈,忍不住问了一句:“毛老师,你好几天都没睡了,不然……。”
“先去找老赵问问。”毛胜男顺着台阶下去,这地铁线已经被治鬼管理局捉鬼部封锁,一队队长葛云天正带着人在四处巡察线索,老赵在死者现场驻留,见着毛胜男过来,挥了挥手:“别过来,这个更惨。”
毛胜男走了两步,问:“怎么?”
老赵指了指这死者的心窝说:“心脏没了。”
老赵取下手上的橡胶手套,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干洗液,囫囵擦了手,拉着毛胜男说:“外头说。”
外头的空气,始终比地铁里的要好。
星城的天空,灰蒙蒙的,刚下过雨的傍晚,呼吸都带着湿漉的味道,人人都是行走的加湿器。
老赵抽了一根烟,吞云吐雾,却一直不说话,他猛吸了一口,火苗顺烟卷往烟嘴窜,直到这烟嘴有些烫手,老赵才是将烟扔到地上,用皮鞋踩灭了,抬头叹了口气:“怕是这事儿,不好办。”
“怎么?”毛胜男鲜少瞧见老赵这幅模样。
“如果只是单纯地取人精魂,买卖赚钱,”老赵指了指自己的心窝处,“没必要取了这个东西。”
“也许,那是个心脏病病人,刚好也需要换心脏?”季燃推测。
“那也得好端端地取,”老赵道,“总不能像这尸体一样,那伤口的周围一圈,都是烧焦了的。”
“老赵,你实话实说,”毛胜男双手插在胸前,“因为你不说,我也会自己下去查。”
毛胜男自己下去查可不行,老赵挑了挑眉,一队队长葛云天在底下呢,两人见了面,不得吵个天翻地覆的,这丫头,精专得很。
“怕是有人在养小鬼。”老赵拖了个长音,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半盒芙蓉王,食指摩挲了一下烟盒子,又收了回去,还是没抽。
养小鬼,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尤其是东南亚那块儿,名堂甚多,可最多,也就是将死去的孩童魂魄召回来,继续差使,一般来说,差使个十来年,便会替小鬼超度,也算是感恩人家死后一直尽心尽力地办事。
再恶劣一些,便是像扈三娘那样,为了催化小鬼尽快成熟,用活人的尸体投食小鬼,虽然扈三娘找的都是将死的恶人,可始终也是有损阳寿阴德的做法。
最极端的,便是用新鲜的精魂和心脏供养小鬼,这样养出来的小鬼,精纯,得力,通天的本事都是有的。
“本地的,大抵不会,”老赵分析,“鬼市的人皮客栈,出了名的驯养小鬼的地方,物美价廉,老板靠一个鬼笛便可以自如控制小鬼来去,不必冒险自己去豢养小鬼,感觉像是外地来的。”
“也不一定吧,”季燃回应,“毕竟鬼市价格昂贵,而且,鬼市也绝对不会用新鲜的精魂和心脏投食小鬼。”
“嗯,”毛胜男点头,“这人费尽心思,是想要让手中的小鬼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老赵听了,觉得有些道理,没说话,看着远处一层乌云席卷而来。
倒春寒,又要变天了。
“老赵,你说,这之后,还会不会继续发生命案?”毛胜男担心,如果真是有人在豢养小鬼,人会饿,要一日三餐,小鬼也会饿的。
“不知道,拿不准,说不定。”老赵一连说了三句,“总之,这是要出大事了。”
地铁二号线封了,毛胜男接到季燃电话的时候,为了赶过来,难得地坐了一次公交,没有骑车,现在也没法骑车回去。
这里距离家里还有一段距离,坐116可以回家,刚好,季燃和毛胜男顺路。
这两桩命案,都是捉鬼部一队在负责,一队精英齐聚,不需要毛胜男插手,老赵之前也是一队的人,此案又和十年前的案件如此相似,调了他来,很是妥当。
公交站。
毛胜男靠在公交站的广告牌上,广告牌上是林焕牵着两个孩子的照片,宣传语写着:爱孩子,就带他回家——星城福利院
季燃从包里掏出一片绿箭,递给毛胜男。
毛胜男拆开包装,含了绿箭在嘴里,看着远处地铁口进进出出的治鬼管理局的人。
“听说,”季燃问道,“捉鬼部十一个分队都邀请过毛老师你加入,为什么毛老师你一个都不加入,宁愿做一个自由捉鬼师?”
“做自由捉鬼师挺好的,”毛胜男嚼着口香糖,“可以上榜,可以算提成,可以记积分,还可以接私单,我名也有了,钱也有了,自由也有了,不好吗?”
季燃笑了笑:“好是好,就是觉得浪费了毛老师这一身的本事。”
“怎样才算是不浪费?”毛胜男偏头,指了指对面的地铁口,“像老赵一样,空有一副好身手,却只能憋屈地做一个收鬼处文员,有困难的时候还得加班加点的上阵操刀,这就不浪费了?”
毛胜男,似乎对这体制里的很多东西,很不满意,是的,她就是不满意,最不满意的就是葛云天。
地铁一号口,一个初级捉鬼师正在给葛云天汇报情况,葛云天却挥手示意他暂停一下,转身从人群里找到正在给老婆回微信的老赵,将他拽到路边栏杆前,指着对面的公交车站,却发现车站空无一人,毛胜男和季燃都不见了。
“咋了?”老赵蹙眉。
葛云天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少帮她。”
第10章 毛老师,在吗?
毛胜男躲在公交站牌的后头,口腔里是薄荷味的口香糖,季燃和她一起靠着广告牌。
元宵节才过,挂在路灯上的大红灯笼还没有取下,淋了雨,吹了风,灯穗有些斑驳,毛胜男想了想,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阖家团圆的节日了。
季燃偏头看着毛胜男:“毛老师,你脸色看着不好。”
毛胜男低头,呢喃一句:“可能是太累了。”
季燃和毛胜男合作了一个月,见识过她拼命的样子,瞧过她英姿飒爽的样子,也看到过她冷漠不言语的样子。
倒是第一次,从毛胜男嘴里听到一个“累”字。
“我晕车,咱们走路回去吧。”毛胜男看着季燃,补充一句,“你陪我走回去。”
季燃翻了翻手机里的电子地图,递给毛胜男:“毛老师,走回去,有9.7公里……。”季燃内心:不如算了吧。
“挺好的,就当散步了。”毛胜男将背包带子拽紧了一些,弯腰将黑色马丁靴的鞋带系紧了,抬腿就走。
季燃只能跟着。
下班的高峰期,车水马龙,红绿灯像是一个大水闸,绿灯一亮,黑压压的人群如流水般从马路的这一头,倾泻到马路的另一头。
间或有牵着孩子的父母,或者接送孙子放学的老人,人群里,一高一矮,一老一少,紧紧牵着,谁也不敢撒开谁的手。
季燃看了有些羡慕,他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自己从上学起,就一直是一个人上学放学,妈妈闫语西工作忙,也照顾不了他。
而且干这个行当的,总是会惹不少仇家,闫语西为了保护季燃,在前几天治鬼管理局BBS爆出季燃的照片之前,都一直隐藏着季燃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