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君亲师(85)
“有什么忌讳不忌讳,不过是若两人皆着一色,碰在一起看的眼花罢了。本君知晓公主亦偏爱紫色,本君远来是客,怎能与主人撞了衫。是故换了身衣裳。”
摩汲、扬庆二人这才注意到,御遥身上那一身,原是今早桑泽穿的那一套。顿时目瞪口呆地望向桑泽。
桑泽却只当不知,只陪坐在御遥身侧,倒了杯甘枣霜酿制的果酒递上,温言道:“尝一尝,自是比不了甘华蜜,但也是排的上号的美酒了!”
“既比不了甘华蜜,你还给我喝作甚。”御遥转过头:“我看这两道才倒是很好,不知是个什么名字?”
摩汲和扬庆急急上前,摩汲指着一碗汤道:“回圣上,此乃罗菇鱼汤,用的是坤纶鱼,此鱼无刺无鳞,鱼肉鲜美,入口即化。做关键此鱼肉有滋补养颜、延年益寿之效。”
“圣上,这道菜,名唤碧玉羮,以炎须菜菜心做主料,大火烹炒,后以药酒激洒收尾出锅。极为嫩滑爽口。”
顺着他们介绍,桑泽一一将菜给御遥布上。御遥提着勺子搅着汤色,眉间微皱了一下,持汤的手亦有轻微的颤抖。
桑泽坐在身侧,自是看的清楚,广袖中的掌风推送去重重灵力。
御遥恢复了一点神色,朝他笑了笑,转而道:“难为你们有心了,这些菜看起来便很有食欲,桑泽同你们在一起,倒是学了一手好厨艺。”说话间手中浮出两朵如玉般的花朵,“一人一朵,当是这桌菜的酬劳!”
摩汲、扬庆二人一时面面相觑,随后皆望向桑泽。
桑泽拂袖收了菜色,亦笑道:“这是流桑花,有何功效尔等自是清楚。执着此花,尔等即可招摇洪莽源。”
于是,两人瞬间跪倒在地,感谢神女恩德。
“起来吧!”御遥站起身来,望了一眼身畔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桑泽身上的虞姜,慈爱道:“本君随身便只带了这两朵整的,其余皆是花叶,不好赠了公主。只是劳公主侍奉,今日晚宴,本君送公主一份大礼!”
虞姜亦跪下谢恩。
待出了兆阴山底,离了三个少年目送的视线,御遥一口气松下来,整个人往后仰去。
桑泽眉心一跳,一把接入怀中,一路输送灵力回了“秋水长天”。
“我好些了!”御遥睁开双眼,让桑泽撤了掌了。
“怎会这样,入谷以来,我一直以灵力护你。便是方才入兆阴山底,我也是把过脉,确定无碍才领你进入。”桑泽眉间忧色愈重,心中更是愧疚,“阿御,离合的六魄应当不再谷中了,便是兆阴山底,我也前后巡视过,确实没有痕迹。我们早些出谷吧!”
“并非我身体之故,方才是隋棠的气泽,入了我体内。她似有事不能释怀,想来告知与我。奈何我与她,如今一个散了修为,一个剩了仅有一点气息,无法感应清晰。”
“到底也是你内里虚弱,不然谁能入的你身体。可还用膳吗,我都带……”
桑泽的话尚未说完,御遥霍得站起身来,双眸显出一片红光,拂袖推到案几杯盏。
“阿御!”桑泽手中已经呈出白光红蕊,要逼出御遥体内之魂。
“不要!”御遥挣扎着恢复了一丝清明,眼中红光减退,勉励收住了自己要拍向桑泽的手,对着桑泽吼道:“出去!”
“阿御!”桑泽本想迎身抱住他,却在一瞬间被阿御双手间十缕金丝弦织就的网缚住全身。凭他如今的术法修为,想要破网而出,自是不难。可是偏偏金丝弦连着御遥灵力根基,一旦破网出来,必定伤到她。这一犹豫间,御遥挥袖将桑泽扇出门外,浓郁的流桑花之气围在他周身,竟让他一时间半点灵力的提不起来。两扇门合上的瞬间,他看见御遥双眼重新浮上红光,周身弥漫出一股黑色的气泽。
桑泽知晓此刻慌不得,最重要的是破开花气,恢复灵力。于是勉励平伏心绪,与门外打坐,很快一颗颗汗珠从他额间滴下。只是屋内莫名的安静,让他心神无法安定下来,如此纠结交织,他闭上眼,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阿御如何,只求静下心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身上一松,果然身上的金丝网已经消失不见。
可他的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口,并非是他凝神挣脱了束缚,那么是阿御自己收了金丝网,还是、还是阿御连金丝弦都控制不住了?
他挥袖开门,果然看见御遥背靠着床榻,整个人委顿在地上,容色更是苍白的厉害。而那一方黑色的气泽见在他开门之际,正与他擦肩而过。
桑泽大步上前,一手揽起御遥,一手反掌吸来气泽,赤红的眼中一片肃杀之意。
“放她走!她没有恶意,并未伤我,是我自己受不住!”御遥喘出一口气,看着桑泽冲冠的怒气,“听话!”只是两个字,却因体内争气抵挡,而忍不住连连咳嗽。
桑泽扔开那一抹气泽,咬着牙没说话,只是将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御遥体内。
御遥恢复了一点精神,阻了他的灵力:“我歇一歇便好,这样频繁耗损你的灵力,会伤到你根基的。”
桑泽没有理会,搭上御遥脉搏,确认不再虚浮后,才撤下了掌力。
“一头的汗!”御遥就着广袖给他擦了擦,“我没事!就算有些不好,也不打紧的,你别怕。”
桑泽还是沉默着,只是一把将御遥抱到了床上,将她按下,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一旁陪着。
御遥扯了扯他的衣袖,“我真的没事。”
桑泽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摩挲了几下,也翻身上了床榻,就着阿御躺了下去。
“你……白日朗朗,我一个人歇会便好。折腾了一大早,我尚未用膳果腹,不若你将带回来的膳食热一热,与我吃。”御遥有些不自在地推开他。
桑泽觉出了异样,眉心微皱,坐起身来,望着御遥。她身上弥漫着一股与平素里流桑花冷冽之香截然不同的馥郁之气。
“我饿了!”御遥带着三分娇嗔。
桑泽点点头,下了床榻。却不过一瞬,转身从御遥身上吸出一颗金色的丹药。
“你……”御遥叹了口气,“真真是有长进了,这么快便发现了。”
“这是什么?”桑泽终于开了口。
御遥坐起身来,“是隋棠给我的,无望丹。我也是方才才知晓,原来昔年她与自己弟子相恋,动情后导致修为停滞不前,以灵力孕子,分娩后神魂俱散。她那弟子受不住她离去的事实,三年后饮下“无望丹”,忘尽前尘。那弟子便是如今的诸淮,孩子便是虞姜。”
“那她给你这个做什么?”桑泽根本不想理会他人的故事,“你又藏着做什么?”
“我……”御遥忍不住笑了笑,“你不觉的这个故事中,有个问题吗,褚淮忘尽前尘,如何却记得得虞姜是他的亲女?”
“褚淮如今的妻子不是他舅家表妹吗,约莫是当年那档子事,尚有知情之人。到底虞姜公主是隋棠始祖唯一的血脉,如此才将其存在了君后名下。这样一来,自是皆大欢喜。至于各自背后到底是何心境,我们外人怎可体会。”桑泽冷笑:“只是这褚淮,若是被人下药,我自觉的他可悲可怜。若是自己选择忘却,真真是让人看不起。与他同位称君,是吾之耻。”说话间,碾碎了手中丹药。
“哎——你——”御遥收了口,没有再说话。
“怎么了,还舍不得我销毁它?”桑泽气呼呼地重新翻上床,盯着御遥道:“你且告诉我,留着这东西,你是打算自己吃,还是喂给我吃?”
御遥有些心虚地偏过头,“我没这样想,你多虑了!”
“那最好!睡觉!”桑泽将她按下去,一把搂在怀里。
“可是我真的饿!”御遥转过身来,贴着他的胸口委屈道。
“那你吃我吧!”少年闭上双眼,搂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