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黄粱(20)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下吧。”梁风把沙发上的杂物清理了一下让沈颐洲坐下。
“你是……?”
“做衣服的。”梁风一边去拿针线包一边把沈颐洲的外套拿来。
沈颐洲倚靠在沙发上,像是觉得新奇般的又把她这间屋子打量了一遍。
虽说有些拥挤,但绝对算不上凌乱。
色板繁多却整齐地堆叠。
房间没有被很好地装修过,仍然保持了最原始的白墙浅砖。
靠近窗户的地方,是一台并不新的银色缝纫机。
沈颐洲目光又转回来。
她坐在桌子旁的高脚椅上,旁边打开了一盏照明灯。
头发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挽了上去,只留下几绺微卷在脸旁。
白皙的皮肤在明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近乎透亮的色泽,低垂的眼帘上,双眼皮褶也变得浅淡,弯出惹人怜爱的弧度。
修长的手指不再像是在他身边时,总那样冰凉僵硬。
她摸上针线的时候,双手便注入了新的灵魂。
沈颐洲觉得有意思。
他就懒散地坐在一旁等。
梁风也有些紧张,害怕把他的西装缝坏。可更多的也是一种雀跃,她从没经手过这么好的布料。
比对着另一只袖子上的纽扣,她从自己的盒子里找出了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扣子。
她问沈颐洲这只扣子是否可以,沈颐洲看都没看就说可以。
安静的卧室里,梁风仔细地穿针,在那只袖口上留下整齐而又紧密的针脚。缝袖扣本就是最最简单的事情了,只不过这件衣服是沈颐洲的,她并不敢怠慢。
不出十分钟的功夫,梁风就把外套递还给了沈颐洲。
沈颐洲套上,也没去看,只说了谢谢。
梁风站在他身边低低地应了一声。
嗓口一时无言,她静了一会,才说:“送你下去吧。”
声音像是被吸音棉完全地吞噬,就连空气都变得微微稀薄。
沈颐洲很冷地笑了起来。
仿佛赤身裸体走进一段冰天雪地里。
梁风的恐惧与拒绝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即使她表面再如何想要亲近、讨好他,她的本能依旧像是一段无需破解的密码坦诚在沈颐洲的眼眸里。
无言的一段沉默。
“行。”他说,“就这样吧。”
沈颐洲径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抬脚就要往门口去。
清晰的脚步声,还有他晃动的黑色的背影。
梁风望向他的双眸忽然紧缩。
她忽然扶着桌子站起来,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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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破碎的快意
梁风知道,沈颐洲耐心告罄了。
他对她这样的反复无常已经耐心告罄了。
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如果她就真的这样让沈颐洲离开,那么她可以确定她再也不会见到沈颐洲。
沈颐洲转过了身子,梁风松开了手。
狭窄的玄关里,他颀长的身型带来了无可言喻的压迫感。梁风慌得又想伸手去拉他,却被沈颐洲避开了。
鼻头瞬间发酸,一种她罪有应得的委屈。
听见他声音从上落下:“还有事吗?”
声音里分明是没有任何的苛责、诘难的。
可梁风抬眼朝他望去,他脸上神情已变得过分疏离。甚至可以说是疲怠、失去耐心。明明是她一次次扑上来,却每次都畏惧般的在关键时刻后退。
沈颐洲已经给了她过分多的耐心了。
梁风还是缓慢地握住了他的手,眼圈逐渐地发红,看着他。
沈颐洲不禁想笑,他抽出了被梁风握住的手直接扼住了她的下颌。散落下来的发丝随着被迫仰起的额头滑落。
他手掌很大,轻易包裹住她的下颌和脖颈。即使沈颐洲根本没有使上什么力气,梁风也觉得他现在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折断她的喉咙。
而梁风放弃挣扎。
她只睁着自己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沈颐洲。
眼泪或许并不需要太多的排演,感情到了一切也就顺理成章。
左眼一滴轻轻地滑落,没有砸到她自己的脸上。
那么就是落在沈颐洲的手背上了。
“……沈颐洲。”她像是花园里被打湿的花瓣,沉重的、缓慢的,也脆弱的、叫人怜爱的。
惨白的脸颊在他的手掌之中,眼中的悔意毫不遮掩。
“……我知道我是真的胆小,”梁风声线断断续续,“但是我也是真的…不想让你走。”
沈颐洲嘴角挂上冷笑,声音也些许戏谑,缓声道:“不想让我走,还说送我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