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处流浪(3)
仅仅那么一步,含着拒绝、无措、没准备好。
印在大家眼中叫做清高。
慢慢的,我不再强迫自己刻意融入进不去的圈子。
我一个人过,在无人关注的校园一角独自刷手机。
各路新闻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对沈家的报道。
高歌他们大度贤良、仁心仁义,即便不知情养育仇人之子多年,分开了也给予最好的关照。
是慈悲为怀的典型代表。
而后来我才隐约得知了一点详细情况。
我的亲生父母痛恨沈家的缘由已不可考,对他们来说我和沈家小姐的同步降临是天赐良机。
怎么会有父母忍心将亲生女儿塞给别人家里,自此于人海中永隔。
或许他们觉得,以沈家的条件,送过去是享福,哪里会有亏待。
而真正的沈家小姐没这么好的运气。
动辄打骂、施压、虐待,无尽的灰黑色调是她童年的底色。
我父母大概是遭了报应,以至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下双双离世。
与我素昧平生就天人永隔。
所以我如今算是世俗意义上的,孤儿。
我也知道,沈家只是用仍旧没抛弃我的,对他们来讲微不足道的一点金钱,来换取掩盖识人不明的面子假象。
顺便得到大众的歌功颂德。
许家的心腹司机在大火中逃过一劫,良心难安,说是上苍给他重新做人的预兆。
司机师傅连夜赶来北京城,坦白尘封多年的真相,是示好,也是祈求一个原谅。
我翻出了火灾现场的报道,内容写的很简略,只有起火概述和死伤情况。
我又在边边角角中搜寻我的家乡,天津市的相关报道。
上面有那家制造企业的创始人照片,这个男人是我血缘上的父亲许浩旷,我们依稀有着相同的眼睛。
而我看到照片后才恍然,我引以为傲的,从沈家脱颖而出的明媚长相,不是我在沈家拔萃出群。
而是我的血缘,带着愈发美丽的外貌基因。
我对许浩旷夫妇没实感,也并不难过。
毕竟在我看来,会拿亲生女儿来报复的父母,原本就算不上什么好人,我和他们也没什么所谓的缘分。
接人回沈宅的仪式浩浩荡荡。
名正言顺的沈家正统公主坐在车队最高贵的一辆,先锋部队已经在天津把一切为她置备妥当。
明明没几个星期,她竟然能学会我很多年才掌握的,所谓的沈家风骨。
举手投足间雍容华贵、秀逸端庄,透着富家小姐与生俱来的斐然气度。
我怎么走都容易跌跤的高奢小方跟踩在她脚上如履平地。
优雅的脚背先一步跃入视野,开车门的侍者降低存在感,规矩地立于侧边。
下了车,沈家众人亲昵的给她挨个拥抱。
我没告诉别人,我是偷偷来的,连位置都在路对面最不起眼的商场二楼,在繁华的露台冷眼旁观这血缘相认的温馨亲情戏码。
我偷偷观察那个女生,她好瘦啊,皮骨嶙峋。
富家小姐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体重上不够恰到好处的丰韵,挂着点似有若无的楚楚可怜。
我又想,我真该死啊。
平白无故霸占人家人生那么多年,连累无辜者受苦受难。
对了,忘记讲了。
这时我已被勒令搬空沈宅的所有物件,消除居住痕迹,永远不能再出现在沈家小姐面前。
沈家人并不想让沈欢悦见到我,顺而勾起她的伤心往事。
阖家欢乐,心悦事成。
这是沈泰宁亲自为归家长孙改的名字。
而此刻写下这些日记的我正端坐在教室里,日记本的封皮一笔一划刻下我的新名字。
许宛蝶。
或许宛如游荡之蝶。
无处可去,跌撞坎坷,流浪人间。
第2章
高一开学。
我进了新的学校,有了新的班级。
虽然大家表面并没有初中同学们自带的高贵儒雅,但我还蛮喜欢这里的。
没有繁复家规礼仪的教条束缚,反而接地气。
只可惜这样的生活只过了一个星期。
从第二周开始,我发现大家对我明显变了态度。
没人理,很疏离,甚至路过还要鄙夷地说我几句。
没同伴我不介意,谁让我性子怪,和大家处不来。
可直到吃完饭从食堂回去,衣服被剪的七零八落,东西扔的到处都是,我的位置一片惨状般的狼藉。
倚在门边的简双漫不经心的瞥我一眼,摊摊手作无奈状,“别瞅我。”
“得罪了沈家大小姐,你就要有未来日子不好过的自觉。”
那一刻我意识到,即便改了姓,主动地避开沈欢悦的锋芒,这也仅是对我单方面的限制。
沈欢悦随时拥有找上门来的自由权,而我自始至终也扯不掉沈家走出来的标签。
原本温馨的校园如今到处是冷眼。
他们说我白眼狼,说我父母死的咎由自取。
我逆来顺受,但哪有办法呢。
我知道,学校是沈老爷子为我联系好的。
只要不闹出大动静,即便反抗,他们也只会看沈家小姐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样,我成了所有人会心一笑的可随意玩弄的“漂亮玩物”。
我上课头发被剪,回宿舍衣服被撕,在路上被吹口哨调戏,回教室水杯里莫名其妙多了某种口感腥咸,男同学们挤眉弄眼笑得暧昧的不明液体。
而始作俑者,被大家起哄地称为“英雄”。
高一冬天伊始,晚自修下课。
我去楼头拐角热水房接水,转身间隙却被顶至水房深处,锁门的咔哒声敲碎了我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