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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史:孟玉(18)

作者: 念寒 阅读记录

阿蛮许是很少见我如此动怒,也不敢再说,只是将我的被褥掖得风雨不透,便要出去。

「阿蛮」,我叫住她,询问道,「梅师兄可曾来信?」

阿蛮道:「不曾,但女郎曾交代过咱们公主府的庄子上每人都添置新衣,银子也给抚幼坊送去了,女郎,您别担心了。」

我便合眼安睡。

第23章

闭门思过无非三个月,陛下趁着过年免除了我的罪责,让我赶上了年夜饭。

当今对我的偏爱是朝野皆知的。

如此大的罪责只换了不痛不痒的惩罚,大梁初立更是有着「麒麟儿」的美誉,秦国公主盛宠,满朝文武都要避其锋芒。

群臣宴上,文武和乐,更是有柔然的可汗为陛下敬酒祝愿,我多喝了两杯,今年下了好大的雪,瑞雪兆丰年,想必明年会有个好收成吧!

除夕夜宴结束后便是祭天盛典。柔然平定,四海臣服,今日的祭天,典礼格外盛大。相比起前胤朝,大梁的底气格外地足。虽然如今民间还有些微词,但已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盛景了。

过了年后,梅执风来向我辞行。过了个年,他又胖了,也不知如今马是否还能驮得动他。

他笑得像弥勒佛一般,跟我说:「柔然平定,四夷降服,小师妹,为兄去那丝绸之路闯一闯,说不得再回来,比你这公主府的身家只多不少了。」

我见他面色虽然带笑,行动却仍有迟滞,便知晓梅公定然请了家法。只是他执拗至此,不肯退让。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将准备好的金银给了他,道:「之前你救我散尽家财,如今也不能让你空着手走,这些钱拿去花用,若是有了麻烦,也可以去寻燕山关的人,在外钱财不珍贵,你且保住性命!」

梅执风不客气地接过,对我道:「师兄是个俗人,比不得妹子志向高远。我此行,短则数月,多则数年,你可得好好活着啊,别让我回来只能找着你坟头祭拜。」

我还有心思玩笑:「那得多给我烧点纸钱。」

梅执风对我拱了拱手,出门牵马,头也不回地走入了凛冽春寒中。

永安城开始热起来的时候,我因府邸逾制被参奏,而青溪的存在更是给了政敌攻讦的理由。

青溪隶属贱籍,我将他留在府中纵情声乐,无疑是失德之举。而沈英和站出来指认我私通大宛国,他拿出一个账本,条条状状,清晰可闻。

能调运武器,能裁撤骏马,能以次充好,也只有我这个兵部尚书能做到啊!

沈英和的指正成为了压垮我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是太子妃——我嫡亲嫂嫂的族兄,若非瞒不下去,他又怎么会指认站在太子一方的我呢?

罪证环环相扣丝丝合缝,若非证据指向的是我,只怕我也要将此人下狱了。

陛下将奏折摔在了我的脸上,问:「吾儿可有想说的?」

我抬起头,他看着我的眼睛中是浓浓的审视和戒备,或许今天才有,或许更早。

只恨我当局者迷,看得不清楚,如今着了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我俯身下拜:「臣无话可说!」

今日之事,不在证据,而在人心。

我知道自己是冤枉的,沈英和知道我是冤枉的,太子知道我是冤枉的,恐怕满朝文武都知道我是冤枉的。

但是陛下默许了。

我是女子,世间怎会有女子称帝?

可是世间又可曾有过女将军?

我师承名门,盛权在握,百姓爱戴,如太子所言,我当知道什么叫作功高震主。

陛下望着我,高大英武的身躯和殿顶的金龙迸发融合,成了扭曲的怪物,我早就不该将他当成父亲的。

第24章

陛下还是没舍得杀我,将我外放,去了灵州。

灵州地处南方,偏远而多瘴气,民风剽悍。是个折磨人的好去处,从前多为流放之地,如无意外,将会是我后半生的居所。

临行前太子来送我,对我温和道:「阿玉,若有将来,我必保你一世富贵。」

我笑:「你们才是一家人啊,逮着我一个人欺负。」

太子:「阿玉,莫怪兄长,皇家无情,你珍重自身。」

我翻身上马,道了声:「后会有期。」

和我同去的府中人,只有阿蛮和青溪。

这两个人我一个也不想带着的,但阿蛮听我说不带她的时候哭了两个日夜,最后我只能妥协。而青溪,我虽不知他为何要跟我走,只是也不介意再带上他。

灵州民风悍勇,我虽被贬谪,却仍有军权,陛下命我带走三百人,我挑了三百人,装了粮草辎重,便一路南行。

沿路有匪患,我该打的打,该压的压,都是苦命人,若非活不下去了,谁也不愿意做伤天害理的勾当。我承诺给他们发军饷,到了灵州给分发土地,帮助他们造屋娶妻,他们便死心塌地跟着我,也有人不信我,我便给了银子,让他们自谋生路。他们见了银子,反而愿意跟我走,当我到了灵州之日,麾下已有千人。

我接管了府衙,清查积年的赋税,又实地去查看百姓耕织。

灵州果真是贬谪居所,府衙破烂不说,还多瘴气蛇虫。此地有深山猛虎,水中恶蛟,贼匪蛮人,年年水灾更是将百姓逼得无路可走。

我望着蛮荒之地,心中不合时宜地想念着越州。

越州从前也是很穷的,越州的府衙也很破烂,越州的百姓也流离失所。

我的父亲又如何将那座城池治理成百姓心向往之的乐郊?

随行人中有白先生的徒弟,是他捡来的小孤儿,跟着他姓白。临行前我清点人马,白先生想跟我走,但他的年纪很大了,我让他留在了公主府的庄子上。那里依山傍水,水土养人,他种种花草,养养药材,收几个徒弟,平平安安地养老,好过跟着我受苦。白先生拗不过我,给我点了他最小的徒弟跟我走,这孩子能够自己出诊,未曾成家,对我忠心耿耿。我委任他开医馆收徒,救治百姓,银钱由公中调拨。又命手下军士勤恳操练,唯有手下有军队人马,我才能有说话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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