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皇妃李铁柱(2)
嵇康。
终于,在我爹锻好一把菜刀,用冷水泼过,拿起来看宝剑似地端详刀锋时,彭城伯主动上前,向我爹致意。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我爹放下菜刀,淡然回礼道:「劳长者问,在下李康。」
彭城伯攥紧了手。
嵇康。
李康。
嵇康打铁。
李康也打铁!
多么高度的巧合。
彭城伯决定结识我爹。
他邀请我爹一起吃一顿饭。
由于本朝对外戚的抑制,太子的老丈人彭城伯,除了富贵一无所有,生命可谓寂寞如雪。
在和我爹相遇的这个夜晚,他们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为彼此的怀才不遇和壮志难酬惺惺相惜,彭城伯对我爹的称呼也从李师傅变成了小李兄弟。
彭城伯和小李兄弟,从金银铜铁聊到了人生哲学,相逢恨晚,千杯恨少,于是杯盘狼藉,相与枕藉乎酒铺,不知东方之既白。
第二日,我爹因为醉酒,不得不关铺一天,又因为夜不归宿,被我娘罚跪了搓板。
当他面对夕阳孤高地跪着时,还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已经悄然改变。
不久,他当官了。
彭城伯离开永城回京后,不忍小李兄弟沦落市井,于是他举荐了小李兄弟一个官职——
永城县主簿。
主簿算不得上是个官,顶多是吏,但我爹从此吃上了官府的饭,成为了普通百姓眼中的官爷,可谓是一飞冲天。
我爹并没有辜负彭城伯的青眼。
他在当主簿的这十年间,夙兴夜寐,尽忠职守,赢得了上司县爷的器重,使本地百姓翕然相从。
我家的打铁铺也并没有拆除,爹在公务之余,时常帮人免费打铁。
盛名之下,我家的生活水平每况愈下,十分拮据。
这样过了十年,伯乐彭城伯再次来到永城,也再次带来了命运的转变。
但这次转变的,不是我爹,是我。
在过去的十年中,我爹和彭城伯并没有断绝联系,他们鸿雁频飞,可以说是灵魂深处的挚友。
彭城伯来到永城,见到因为益发贫穷而显得骨气愈高的小李兄弟后,高兴不已,于是决定在我家的寒舍小住一宿。
就是这一天。
他看到了院子里,十四岁亭亭玉立,正在单手劈柴的李铁柱。
也就是我。
他首先对小李兄弟表示了恭喜,恭喜他有这么一个美丽且有出息的女儿。
随即他看我良久,用感叹地语气说:大类吾女!
「吾女」,就是当朝太子妃。
这几乎是对一个姑娘最高的赞誉。
随即彭城伯带来一个内部消息。
皇太孙,也就是他的亲外孙,长大成人,皇帝陛下正要替他选妃。
而我,十四岁亭亭玉立,且大类太子妃的李铁柱,是多么的适合。
一贯高人姿态的我爹,顿时也吓得连连摆手。
但彭城伯却被自己的想法惊艳到,看了我一眼又一眼,几乎当场让我叫他一声外祖父。
很快彭城伯又陷入了惆怅,因为身为外戚的他,即便是皇太孙的亲外祖父,却对太孙选妃一事,不具备丝毫的话语权和决策权,甚至最好不要妄想有任何的话语权和决策权。
因此在他离去后,我们一家三口,对这个遥不可及的机遇,并不敢真正放在心上。
可就在几个月后,县爷却满脸激动地找到我爹。
告诉他,本府采选的名册上,赫然出现了李铁柱的大名。
我们一家都惊了。
全县的百姓也惊了。
虽然太子妃祖籍永城,但她本人并没有在永城居住过,虽然她的祖宅有着无数关于凤凰的传说,但全县并没有哪个人亲眼见过这只凤凰。
我不一样。
从我还在我娘肚子里,当我爹还只是个铁匠时,全城起码有一半以上的人亲眼目睹过我。
因此大家格外激动。
在我离开永城入京那天,由于围观的人太多,我差点出不了城门。
与此相呼应的是,在我正式抵达京城的时候,我也差点入了不城门。
因为我被雷劈了。
第2章
洪德二十年的这个夏天,我肩负着全县百姓的期望,在耗时一个月零五天的长途跋涉之后,抵达了京城南安。
与我同时到达的还有来自全国各地几十辆车,分别载着各府参加采选的秀女。
我们的马车依次向城内驶去。
那天显然算不上是个黄道吉日,在距离京城不足五里地时,天下起了暴雨,伴随着暴雨的是轰隆不断的雷鸣。
我和赶车的车夫都相当期待尽快进城安置。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我的马车即将进入城门的那一刻,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堪堪打在我乘坐的马车上。
车夫在危急关头展现了异常灵敏的身手跳了车,而坐在车中的我,此时却毫不知情。
一阵霹雳火光后。
车身尽毁。
瓢泼大盆的雨水中。
我呆若木鸡。
毫发无伤。
很难描述当时的心情,因为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于某种神游状态,能吃能睡,却不言不语。
当我的魂魄归正时,已经意外地通过了礼部的筛选,只等着进宫进行最后的御前决选。
我进宫那天,是个非常晴朗的日子。
我和另外二十九名秀女,身着统一的翠裙,粉黛不施,清汤寡水,跟在领头的官员身后,安静有序地进入皇城,到达最终选秀的大殿。
大殿上坐着这个帝国最尊贵的一群人。
皇帝,太子,太子妃,以及此次采选的重要当事人,皇太孙魏业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