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终(116)
崔陟闻言,嗤笑:“你想去?看来真的放下了,可以帮前夫的未婚妻筹备婚事了。”
沈净虞冷着脸,不理他。
崔陟:“想去就去吧。”
管循不可能与沈净虞划清界限,不再管问。那份已然违背一半的承诺,不能一再失信。他理解沈净虞的顾虑,意图宽解她心中的内疚,也希望沈净虞看到他的决心。
自小一起长大,两人对对方再熟悉不过,心照不宣达成了共识。只是,沈净虞绝不让他主动,不准他做出公然挑衅崔陟的事情,为她打抱不平。
有司马嘉兰的愿意相助,沈净虞也更方便行事,不必和管循亲自接触。
避孕之事,不能选择口服的避孕药丸,不然大夫诊脉时容易露馅。
司马嘉兰拿出乳白小瓷瓶,“这是你要的,蓇蓉碾磨的粉。”
沈净虞先前翻找医书时所见。蓇蓉原药性极强,长久佩戴可能会导致终身不产,而她需要的就是慢性不孕。
沈净虞细致问了是否会有巨大的副作用,经司马嘉兰询问,与医书上几乎无差,她思量沉吟,接过了瓷瓶。
珍珠凿空装满蓇蓉粉,须得贴身佩戴。
崔陟对子嗣一事格外上心,每七日让杜大夫把脉问诊。
第二个例行诊脉后的当晚。垂顿帷幔内,崔陟咬住她的嘴唇,举起她的手摁在上方,手指滑到了右手的手镯上,他摸了摸花卉纹理。
腾出换气的空隙,沙哑问她:“手镯喜欢吗?”
最初,他见她将手镯放进了妆匣,于是要求她必须每日要戴。很久以来遗忘了这件事,但她却好好佩戴着他送的礼物。
不管是喜欢,还是因为他的要求而听话,崔陟都很受用。
沈净虞迷乱的思绪被吓得清醒,她含混应了声“嗯”,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唇。
第九个问诊结束的时节,皇帝病情得到好转,举朝喜贺,祈福不断。
下朝时,钱同山与他并行,脸上傻笑着,要崔陟看看他的宝贝女儿。
今日钱同山妻子生辰,妻子和女儿来接他去酒楼吃饭。
崔陟拒绝的话到嘴边,看见停在前面的马车,最终没有说出来。
粉雕玉琢的小婴儿,咿呀不清地嘟囔着,向爹爹伸出胖嘟嘟的小手。
钱同山心都化成了水,伸过去手指逗她玩笑。
在此之前,崔陟虽留心沈净虞是否有孕,但思想上以随缘为主,没有怀上,那就是时机还没到。
回去后,崔陟抚了抚她的肚腹,良久后缓声:“这么久,怎么没有动静?明儿我让御医过来看看。”
沈净虞顿了下,半晌小声道:“我有好好喝药。”
崔陟捏了捏她的侧腰,“嗯,也给我把个脉。”
她微怔,不知怎的,内心慌了起来,她紧紧握住玉镯。
太医半个月内来了三次,每回都是崔陟与其交流,沈净虞不知诊断结果。
第一次,她尝试问过,崔陟只说两人没有问题,不用担心。
第四次,她看到太医脸色凝重,心中不安,崔陟依旧让她不必忧虑。
沈净虞无奈,被动地等待,几天后,并没有什么事发生,她才安下心。
崔陟却已暗自琢磨了许久,他将太医的话掰开了揉碎了,反复沉思。
“有什么东西使得和补药相抵,甚至压制,以致难以怀孕。”
崔陟难眠,身边是沈净虞轻浅均匀的呼吸,他睁开眼,目光焦在她身上。
展臂将她拥进怀里,倏然腹部肌肉被东西硌住。
他摸过去,是手镯。
睡觉也不摘下,难眠会被硌到。
他掰开环扣,为她取下。手镯在手中转个来回,指腹擦过凸起的珍珠,原本想检查是否固定,现下忽而定住,他往复摩挲,察觉出了不对对劲。
书房中,灯火通明。
晶莹剔透的玉镯躺在桌面,一颗由他亲手嵌上的珍珠掰落,周围洒落了散发香气的黑粉。
崔陟冷笑,眼神幽深可怖。
第66章 错始憾终,玉……
不同往日安静,沈净虞醒来听到围帐外的窸窣声响。
她拨开帐幔半角,看到了坐在桌前用膳的崔陟。
沈净虞睨向窗户,天光大亮,不是休沐日子,为何崔陟这个时辰还在府中,并且悠闲用膳。
此间,崔陟望了过来,猝不及防对视,深沉而阴冷,就这般盯住了她。
沈净虞骤觉一阵寒意,警铃立时大作。她本能躲回帐中,隔绝对方视线,捂住乱跳的心口,有些闷堵,不甚安宁。
隔着衣袖,沈净虞寻求安定地摸到腕间,幸好,玉镯好生戴着。
“过来吃早膳。”压抑着风暴的声音,勉强算得上平静。
沈净虞心里琢磨他的反常,蹬上鞋履,左右没有瞅见鸣心,她没有多想,踱步到桌前。
方坐在他对面,注意到院外多了很多家仆打扮的人影。
沈净虞疑惑:“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粗略一计,也要有十来个。
他凉凉送去眼色:“要用。”
沈净虞不解他这一大早的阴阳怪气和反常举动,颦眉:“我不需要。”
但她未曾想到,下一瞬,他有了更为骇人的言行,他看向她,淡淡说:“手镯给我。”
沈净虞心惊,手中银筷险些脱手,她握紧了,轻松问:“要做什么?”
崔陟冷眼纳进她的一举一动,笑得莫测。
“这么喜欢吗?阿虞。”
“还是——”
他刻意停顿,笑容更大,更深:“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有什么东西摇摇欲坠,沈净虞心脏跌了跌,她垂目放下筷子,强自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