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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终(117)

作者: 拙绿 阅读记录

“你突然要手镯,为何不许我问?”

她一面略带嗔责地说道,一面衣袖上卷,准备卸下玉镯,却在玉镯全貌露出时,慌了神。

珍珠,少了一颗。

怎么会这样?!

“在找什么,它吗?”

一粒珍珠捏在指间。

摇坠的东西,终于轰然坍塌,耳边嗡鸣,沈净虞惨白了脸。

无限拉长的一息间,她仿佛丧失了全部的思考能力,口不能言,耳不能听。

杂乱尖锐的嗡鸣持续须臾,而后是他不加掩饰地森寒冷目,语气降至冰点。

“这是什么?”

折页展开,白纸上面赫然是黑色粉末。

她愣怔无神地看着那些黑色粉末。

没有什么好说的,他能拿来质问她,自然是查明了一切。

此时的默然却狠狠刺在他心间,她竟连撒谎诓骗也不愿。

崔陟深切感受到了心脏的抽搐,怒意直窜头颅。他捏碎珍珠,一拳砸在桌上,碗盘碟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沈净虞吓得站起撤身,地下饭菜淅沥,狼藉一片。

他怒火中烧,一个箭步,抓住高举她的手腕,环扣分开的手镯到了他的掌中。

“沈净虞!你真是可以!”

手镯飞向眼前,沈净虞紧张地闭上双眼。

接着,一声巨响。

玉镯没有扔到她的脸上。

曾经精巧的玉镯,四分五裂地躺在地板。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他注入心血打造的玉镯,毁在了他的手中。

沈净虞身子剧烈抖动,吓得缩肩,意识到他滔天的怒火,正在燃烧,烧向她。

她被扔进床榻,沈净虞迅速蜷缩在床脚,拽着被褥,感受到了惧怕。

他像山一样

堵在面前,俯低身子,利刃般的目光要一刀一刀凌迟了她。

“还有什么要狡辩?”

他拽住被紧攥的被角,“我给你说过什么,为什么一点也记不住。”

力量悬殊,被褥扔了出去。

退无可退,背后的墙壁冰凉,她掐住掌心,既到了这般时候,还有什么可怕的,不过一死。

沈净虞拗着细颈,挺直了背脊,无所顾忌地发泄。

“我从来没有愿意!崔陟,是你!是你强迫我!”

“我不要给你生子!它是耻辱!是孽种!”

崔陟黑沉着脸,暴怒将理智焚烧殆尽,他像要捏碎她的踝骨。

阴森森地看着她:“阿虞,你答应我的,怎么能反悔。”

“我说过,你不能继续走下去,我就帮你。”

布帛撕裂,他的样子太过可怖,沈净虞眼里现出畏惧。

两个手腕由她撕成条的衣服绑在床架。少缺前戏,他强行掰开她的腿,恐惧压临头顶,沈净虞想到那次他不管不顾闯入的痛苦。

她不住蹬脚,头发因挣扎凌乱,撕心裂肺地抗拒:“我不要!崔陟,我不喜欢!”

以往,他们最和谐的时候莫过于床榻。他向来愿意在床榻上交付主动权,以求两人可以共赴巫山。

但是,她在床榻上也要骗他。他以为,最起码,他们在床帏间是默契的。

却原来,不管床上床下,沈净虞都一如既然的绝情,他的顺从和退让,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崔陟冷笑。

耻辱,孽种。

她就这般看待他们的孩子。

就这般对待他。

静默的刹那,两人的脸上都攀上了疼痛。

他们也可以这样不和谐,不匹配。

纯粹的痛苦,弥漫在身体的每一处。

沈净虞曲起身,疼得冒出虚汗。

她说不出话,言语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化作无力的疼痛。

崔陟同样痛得难以继续,他却没有就此停歇。

他知道,没有回头路,他要让她长记性,让她再不敢。

不知痛意延绵了多久,沈净虞哭哑了嗓子。

直到,两眼一黑,她疼到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窗外很黑。

腿间的不适仍旧存在感强烈,告诉她,这不是梦,她遭受了一场暴行。

鸣心红着眼给她拿了杯水润唇。

过了会儿,有陌生面孔来送补药。

沈净虞转动了眼珠,看到院子里的人影。

她现在知道了,那些新来的下人是来看守她的。

他大抵受了不小的刺激,决意要让她怀上孩子。

沈净虞的日子变得格外规律,把脉看大夫,喝药,以及规律的房事。

昏天暗地,她失了魂魄般浑浑噩噩,困在小小的卧房中,不知月日。

管循曾来过两次,都无疾而返。

沈净虞不知晓,她无从得知一丁点窗外的消息。

她觉得自己真成了泥木偶,只是泥木偶不能怀孕生子,而她,化了人形的木偶还能经受这一遭的羞辱。

至十一月,皇帝猝然驾崩,丧钟响彻皇宫。

皇帝死得突然,死得蹊跷,储君之位悬空。

三皇子,五皇子展开皇位之争。于宫中侍疾的皇孙被幽禁在皇宫。

按人伦齿序,应为三皇子即位,肃王为首的五皇子党遽然发动兵变。

京城落下第二场大雪时,外面已然血染成河。

雪花飘扬中,沈净虞诊出孕脉。

“夫人有孕了!”

崔陟抚掌大笑,赏赐阖院。

没有人有心思过这个新年,除了崔陟,他很开心。

沈净虞不想要这个孩子,这个非她主观意愿,屈辱中产生的孩子。

她多次试图外力堕胎,将这个错误扼杀在未完全形成之前。

数次捶打撞击肚腹,在终于见红时,沈净虞虚弱地露出了一个冬季不曾展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