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终(57)
她习惯了身边的奴才,但没有习惯他。
如同之前所做一样,他当然可以花时间让她情动。他甚至已然熟知哪里可以令她反应更快,哪里会让她难耐地蜷起小巧可爱的脚趾,会让她皱着眉肌肤却渐渐透出粉泽。
很漂亮,很可爱。
让他迷恋。
他也可以得到收紧和吸裹,感受到置身温浴的舒畅。可这只能使他短暂地遗忘起始的不顺,累积到下一次起始,同样的情景不断叠加。
他的手掌贴着没动,他感受得到她强忍住的躲避,只要往前一点,半个指节,就可以碰到令她颤栗的位置。如若进展顺利,约摸一刻钟,他可以摸到热热的湿润,帮她尽可能延长一次愉悦。
这些早已熟悉的流程在他脑中一一掠过,他现下却清醒无匹。
收回手,他捧住脸狠狠亲了回,搅弄得她舌根酸麻,险要呼吸不过来,沈净虞双手抵在他胸膛,用手又推又打,却在下一刻被他轻而易举捉住压制。两唇稍稍分开一瞬又随着空气粗鲁地含了进去。
沈净虞意识到他在发泄,可怒火来得莫名其妙,令她无从应对。
嘴唇红肿不堪破了皮,他仿佛满意了,为她拨了拨凌乱的发丝。
“睡吧。”
崔陟说罢站起身,下了榻,床帐在眼前合上,模糊了视线,脚步声远去,灯灭了。
室内重新归于寂静,唯有兽炉中的安神香依旧青烟缕缕。
外面响起上锁的声音,沈净虞放下心,看来今晚不会回来了。她闭了闭眼,适应漆黑的环境,将衣服穿上躺回被褥里。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鸣心手持竹帚,正于庭前扫雪。昨夜雪势不小,晨起时,庭院银装素裹,已覆上一层皑皑白雪。
院门响动,她抬起头见到是柳梦秋,于是提着扫帚上前关切询问:“姑姑,怎的这般早便回来了?不是放了两日假么?你的病可好些了?”
柳梦秋比及昨日算不得多好,眉间隐有倦色,她提起唇角勉强笑了笑:“无碍,不过是寻常风寒,服了一剂药,已无大碍。”
虽强作笑颜,却掩不住病容。
她说着看向内室,问起沈净虞:“沈娘子还未起身么?”
鸣心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轻声答道:“沈娘子这两日休息不好,昨夜又点上了安神香,主君吩咐今日莫要惊扰,让娘子好生歇息。”
柳梦秋闻言,默然不语,良久方长长一叹。那叹息声悠长而沉闷,似含无尽心事,掺着几多复杂和无奈,直把鸣心叹得心慌:“姑姑,这是怎么了?”
柳梦秋却只是摇头,未再多言,径自往屋内去取扫帚。鸣心见状,急忙跟上,她自个儿就能扫,哪里需要病人打扫,伸手拦住她道:“姑姑,您身子还未痊愈,怎可劳碌?这雪我来扫便是。”
话音未落,鸣心将将抓住柳梦秋的胳膊,便见她身子猛然一颤,脸色骤白,痛色难掩。
鸣心大惊,慌忙丢下扫帚,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柳梦秋,急声道:“姑姑,您这是怎么了?”
柳梦秋强忍痛楚,缓缓坐下,额间冒出冷汗。
“姑姑……”
鸣心白了脸,双手不敢用力,唯恐再弄疼柳梦秋,她想起昨日王通砸东西怒喊骂人的场景,心思如电转,骤然明白什么。
“他、他是不是拿东西砸你了!”鸣心气得要跳脚,音量乍高。
柳梦秋坐在凳子缓着,听见这话忙让她小声点儿,“莫要喧声,吵醒了娘子可如何是好。”
虽然这间房和主屋不相挨,但清早安静,沈净虞觉又浅,只怕吵到她歇息。
鸣心耸拉脑袋,自觉低了声,蹲到她面前,眼睛有点红:“姑姑,你是不是受伤了?”
方才事实摆在那里,柳梦秋没反驳,安抚道:“问题不大,只是被茶杯砸到了左胳膊。”说罢,不含任何气愤的嗔怪:“你这丫头手劲忒大,若非不捏早就感知不到痛。”
鸣心不放心,睁着两只大眼睛追问:“真的没事?”
那目光太清澈,盛满
了直接而真切的关怀,柳梦秋不自然地错开了眼。
“自然,我还能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行了,快去外面扫雪,一会儿娘子醒了还有的事要做。”
鸣心站起来,止不住嘟囔,为柳梦秋打抱不平:“他怎么能这样……姑姑你应该……”
半途被柳梦秋佯瞪了眼,鸣心只得悻悻闭口,垂头丧气地提起扫帚,往庭院去了。
柳梦秋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张了张嘴终究未再言语,默默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左臂,神色黯然。
沈净虞悠悠转醒时,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留下金色的光束和影。庭院内积雪扫净,露出一条整洁的小径。可惜,她却无福随意踏足,只能在这方寸之间徘徊。
她缓缓起身,坐到妆台前。看到铜镜中的自己,沈净虞微微一怔,目光落在破皮肿胀的唇上,那伤痕显得格外刺目,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昨夜的粗暴与不堪。
这般模样,任谁见了都会猜测,究竟是何人如此不懂怜香惜玉,竟忍心这般摧折。
她轻轻抚过唇瓣,正自出神间,帘外传来门锁打开声,接着是轻巧的脚步声。鸣心与柳梦秋二人提着食盒,捧着水盆与巾帕,走入屋内。
沈净虞抬眸,见柳梦秋竟已回来侍候,不由得一惊,问道:“你身子可好些了?怎么这般快就回来了?”
柳梦秋近前为她梳理长发,拿和鸣心大差不差的措辞回应。
离得分明近,柳梦秋却像没有看见异样的嘴唇,反倒仔细放好巾帕回头的鸣心惊得捂住嘴,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升起一点愤然,男人怎么都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