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终(76)
崔陟不得不正视、承认,他想要的原先也不是如此。
他可以忍受每一次干涩和挫败,与此同时,期待且享受着她在他手中融化意动的过程。
以往情事历历在目,若有灵光降下,崔陟惊异地找到了另一个让他倍感兴奋的画面。
方才稍稍败下的兴致复又抖擞昂扬,贴在柔软腰际的手越来越热,崔陟把她转正了身体,吻去脸上的泪水,细啄唇瓣,他慢慢低下身去。
安抚她的情绪,他想覆盖让她体会到的不美妙和痛苦。前所未有的漫长,前所未有的耐心。
就在这一息,沈净虞的自我厌弃到达顶峰,她的大脑变得空白,零散的思绪一块一块清晰呈现——
逃跑、管循、婚床、耻辱、
伤害、疼痛、身体、背叛……
每一块都能让她痛到窒息,它们孤零零,无法汇聚——
陷入欲望,可怕地使人退化到低级状态,像动物一样,溺于原始动作带来的欢愉,明明事情的开始可怕又抗拒,但恐惧地发现,仍旧能从中得到快乐。
她厌恶这种动物性的身体本能。
厌恶、痛恨自己。
可心很疼。
他好像极力想要她得到最大限度的享受,找寻她的需求,刺激她的需求。他看出了她挣扎的矛盾,他喜欢,这让他得到比自我释放还要兴奋的满足。
他偏要她看清,偏要她也正视,乃至承认:“你喜欢的,接受它。”
第45章 那是她给管循立的墓碑……
她喜欢?
沈净虞无数次想不通的时候都在审视自己,扒开心看一看是不是如自己厌恶的模样。
但她没有得出过结论,她看到的是一幅怪异的画面,黑红交错,扭曲诡谲,让她害怕那糟糕的可能性,她怯懦地止步于前。
管循在无数个瞬间出现在她眼前,她记得他们在这屋子里相互依偎,度过了数不清的日夜。
他为她而死,她却在做什么。
厌恶到极致后,癫狂的想法遽然冒出,以不可抵挡的强势生长。既如此,不若破罐子破摔呢,向一方偏斜,是不是能够触摸到答案。
说不清如何形成发酵,占据了头脑。沈净虞放任了自己。
她说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反馈:不是那里。
崔陟顿住了。
在看到她深陷矛盾却又无从抵抗地因为他而攀上巫山时,崔陟一同收获了难以企及的愉悦。
他拥住她亲吻,在她耳边不怀好意地说出那句话。对于床帏之间,他有不能磨灭的挫败,她也有刺向自己的纽结,崔陟奇妙地平衡了,他们共同陷于痛苦和快乐的纠缠。
说出那句话完全出于想要刺痛她的目的,并不期待她会给出回应。是以,他很快抛在了脑后,唇瓣描绘她的肌理,身体力行开启新一轮。
听到沈净虞称得上打击的言语,崔陟震惊的同时萌生出的是惊喜。
崔陟一个人的独角戏往往要唱到后半场,只有最后落幕时,他才能真切感觉到是他和她在相拥亲吻,在亲密无间。
为了那最后一点的共奏,崔陟往往使出浑身解数,他有心探索更多,也的确如此,然进展缓慢,沈净虞的不配合,不肯展现和外露,成为他了解她掌握她的阻碍。
只有关键时分,他方有几率准确捕捉她来不及遮掩的反应,由此判断她可能喜欢这里。
但是现在,她主动参与了。
崔陟兴致高涨,跃跃欲试,他找准试验过多次,绝不会出错的位置,问她:这里呢?
事情的走向超出了他的预计,她的配合令他险些失控,她却抓着他的臂膀说:“我不要……”
肌肤润着雪粉珠泽,薄红的眉眼添出绮丽,她简直美极了,九天上的仙女何以足够用来形容她。
崔陟心间一阵酥软,他选择延滞率先到达的感受,等到她动情意动,同她一起抵达。
这厢时分,崔陟早已记不起,他选择在这间房,本意羞辱和惩罚。
酣畅淋漓地直至后半夜,她拒绝了他不知餍足的再次邀约。
崔陟毫不在意,他通体舒畅,抱着疲惫入睡的沈净虞,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醒来后,沈净虞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崔陟不在这里。
汤沐过后,她赤身行到衣镜前。
这是沈净虞第一次仔细地端详自己的身体。
小时开始发育,胸前偶有酸胀,她不好意思碰触,好奇怪,这里有什么奇妙。
有的,生育孩子的妇人会分泌乳汁,真神奇,她曾经也是吮吸这里的汁液成长的。
她不会分泌哺育生命的汁液,但她会因唇舌和牙齿而酥麻颤抖。
今日暖阳高照,碧空澄澈,阳光斜斜路过棂窗,洒进屋里。
崔陟走进来,便看到美好的胴体沐浴在阳光下,镀上温暖的让人不敢亵渎的神圣光泽。
目光在镜中相遇,沈净虞歪着头,突然对他笑了下。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她尝试性地验证,暂且搁置尚没有理清理顺的全部思绪。
她让他卸去衣物。她让他从胸脯开始,她弓起脚背,眼尾溢泪,不允许他用她没有的物什冒犯她。
她看着他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忍耐地脸色难看。
很难看。它像要死了一样。
她有点畅快。
阳光是暖的,具体的暖意,照在身上温暖而舒适。春日融化的雪成了淋漓的水迹。
她终于允许了。
她说不舒服,她自然地命令他,他竟然听从她。
她居高临下地在他身上时,看到他眼中的欢愉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