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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终(90)

作者: 拙绿 阅读记录

陶容拍了拍她的肩,先一步道:“换身干爽的衣服,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照顾好你们主子,有问题叫大夫再来诊治,这可马虎不得。”

鸣心垂首屈身:“是。”

离开主院,陶容回想进院后沈净虞的系列反应,若有所思,这幅样子可不像简简单单的胆小怯懦。

下值后,刘管事道:“老夫人让大人回府后,即时去西院一趟。”

今日主院发生的事,已经事无巨细地传到崔陟耳中,他心中大致有了判断。

一进西院,崔陟见到陶容面容严肃,旋即,劈头盖脸一句话砸向了他。

“她是不是不愿意跟着你?”

“……”

崔陟笑了下,声音很轻:“所以说,我是母亲的儿子。”

陶容脸色大变。

言下之意,承认了。

早年间,陶容看上了崔侍恒这个寒门子弟,中了魔一样非要嫁给他,其中不乏使了一些手段。

每回都要被儿子狠戳痛处,陶容很是不舒畅。

“不要插手,您也管不了我。若您想要干涉,母亲,那就得请您回去了。”

陶容眉心拧成一团:“我和你父亲的教训还不够?”

“我和父亲不一样,和您也不一样。”

一场对话不欢而散,甚至可能只有陶容不欢,憋了口气。这一口气怎么也顺不下去,与崔陟母子关系中规中矩,又多了这等事,留在刺史府看见沈净虞更是如鲠在喉。

以致第二日陶容选择提前回萁州。

走前,看着送她的崔陟欲言又止,连声叹息,最终留下一句:“不要重蹈

覆辙。”

陶容的到来对沈净虞和崔陟的关系,实际没有造成影响。

也许被母亲戳破平静表面下的腐烂,他迫切地想要感受到她。

他索要了一次尊重的回报。

崔陟费大功夫安抚沈净虞,抚平他感受到的这两日,她几近崩溃的状态,虽然这很大程度由他而起,由他激化。

床榻间,在不知觉间形成了一种奇怪而微妙的和谐。

崔陟发现在床帏中自己失去了一些绝对掌控,但由此换来的是她直接的反馈和配合,这毋庸置疑地超出了他一个人掌控的愉悦。他甚至,纵容地乐意让渡更多,并甘之如饴。

第54章 他要夺走她的全部呼吸。……

是日,距离陶容回萁州过了三日,一封火急火燎的信送到崔陟桌案。

送信的是陶容身边的仆从,从陶家跟到崔府,堪称陶容心腹,可见情况紧急。

信上写陶容回到府中,与崔侍恒大吵一架,崔侍恒气急败坏,扬言休妻,推搡争斗中,陶容摔到了后脑勺,昏了过去。

醒来后,陶容着手写信,力透纸背的字迹,让崔陟速回。

崔陟沉目,信纸一角捏得皱巴。

陶容从来没有表现过要他帮忙解决某些事,在他记忆中,她似乎永远无所不能,蛮横强硬,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

曾经,这份强硬也用在了崔陟身上,甚至变得愈发极端。年幼的崔陟既厌烦又害怕,想要逃离陶容让人窒息的控制。

那是在崔显出生的那一年,崔侍恒有了将杨蕙娘正式纳进府中,甚而抬为平妻的想法,陶容撂话夫妻恩断义绝。同年,陶容对崔陟的要求逐渐严苛到极端。

她耳提面命,要他牢记,这爵位是他的,他不能输给崔显,他要出众到旁人艳羡眼红。

但对崔陟而言,他从来不屑于爵位,一度不理解母亲为何变得如此偏激。那几年,母子关系不可抵挡地出现裂痕。

然,崔陟心知,不管何时,陶容同样给予了母亲的关怀,以自己瘦弱的臂膀,最大程度地保护了年幼的他,为他谋取尽可能的利益。

是以,很久以来,崔陟自认,与崔府仅有的联系不过陶容。

现今,陶容一人在崔府,虽表面泼辣跋扈,但在崔府中,崔侍恒与她决裂,杨蕙娘及崔显与她立场对立。她就凭着主母的身份强劲扎进崔府的根基,不让分寸,有能力将崔府搅弄得上下不得安生。

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吵架和受伤,以往信封中陶容从不会与他以这种语气、话术提及崔府中事,她一贯用置身事外、轻视看不起的言语来吐槽。

而现在,手中的信封,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几分孤立无援的意味。

崔陟于州衙交代了事由,紧急告假,回刺史府收拾东西,准备即刻启程。

主院里,沈净虞被告知两个选择:“锁在屋里,跟我去萁州,你选一个。”

沈净虞只知道萁州似乎出了事,崔陟需要过去处理。她云里雾里,消化着猝不及防的现状。

他的表情严肃而凝重,也知事发突然,给予她思考的时间。

两个选项,沈净虞都不想要,她企图争取:“我……”

话音刚出,崔陟已然看穿她的意图,洞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冷冰冰不带情绪地警告她:“阿虞,不要妄图讨价还价,你以为我还能信任你独自一人?苘川一笔账还没有找你清算。”

沈净虞僵住,沉默间知晓事情毫无转圜的余地,她迟疑不定,在崔陟等得不耐的皱眉中,做出了决定:“……去萁州。”

***

前日起,崔府已然乱作一锅粥。

兰庆院。

俊美男子坐在床榻,细心地伺候陶容喝水,声音温柔,满脸心疼地不知第几次劝道:“容容,你就出去和我一块住吧,别在这里受苦了。”

“唰——”

崔侍恒铁青着脸,疾步赶来,帘外恰巧听见这句话,他难掩怒容,大力掀开帘子,哗哗作响中,只见床榻边相依偎的两人,他的妻子正靠在陌生男子的宽阔胸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