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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终(96)

作者: 拙绿 阅读记录

崔显课业,她是真没做什么,作为崔侍恒的儿子,崔侍恒原本也是重视有加,她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崔显顺利拜了大儒为师而已。

怎么搞得好像她什么都不做,不干点破坏阻拦的事,就被感激戴德一样,这也太怪了。

“嫣儿一直想来孝敬你,但又怕惹你心烦,不敢见你。今日你要走,怎么着都要过来见一面。”

当初崔嫣出嫁一事,也是费了好一番波折。

崔家这笔烂账,萁州人尽皆知,崔侍恒和正妻陶容最严重的时候,闹得不可开交,阖府上下都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

虽说后来减少了正面交锋,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丑事,早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崔嫣一个小妾的女儿,还是主母不喜,私生出来的,名声一度受到影响。

瞧不起的目光数也数不过来,议论的声音更是一个接一个嗡嗡地钻进耳中。

直到一次宴席上,陶容冷脸出面,将背地里嚼舌根的各个夫人,一个不落的揪起来,当面问候了个遍。

彼时,崔嫣的婚事困难重重,经此一遭,让萁州的世家权贵都重新看待。

后来,崔嫣的陪嫁陶容做主,拿出了嫡女丰厚的规格,立足了威势,让夫家知道她有个能做后盾的娘家。

陶容再是有心结,也还是对他们出手相助。

他们母子三人对陶容有亏欠,都希望能得到她和崔陟的原谅。

但从来不敢希求。

*

得知陶容将暂时搬进来,他们也要启程回邰州,为了避免碰面,沈净虞早早收拾了东西,从院子坐马车出来,等着他们办完事物,崔陟再来寻她。

等待途中无聊,鸣心提议:“约摸还得半个多时辰,娘子要不要在街上走一走?”

他们就在出城的城门街口,往远了一望,就是各类摊铺和闲逛的人群。

沈净虞收回视线,瞥了眼立在一旁的项青,道:“好。”

“娘子,你快看那个!”

木制机巧玩具的摊位,鸣心指的是一个展翅的木鸟,翅膀呼呼扇动,栩栩如生。

再往前,一声声重复的略有奇怪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快来看!快来看!”

沈净虞望过去,一直重复“快来看!”的是笼子里一只只鹦鹉。

她走过去,引来摊主的热烈欢迎:“哎呦,小娘子快来看一看!学人舌的八哥!”

鸣心好奇地看向面前笼子里的鹦鹉,它在梁木上跳动,说出了第二句话:“小娘子!小娘子!”

鸣心惊讶,迫不及待地去给沈净虞说:“娘子你看,它还会说别的。”

沈净虞看到后面黑布放在笼顶上,里面有个趴在角落睡着的鹦鹉。

“那个不卖吗?”

摊主往后一看,忙道:“那只疯了,卖不了了。”

只能等死了埋了,或者拿肉喂狗,人是不敢吃的,状态不对劲的鸟禽怕有病。

“疯了?”

摊主言简意赅:“得了病,活不长了。”

沈净虞却道:“能不能拿出来我看看。”

摊主惊,解释道:“活不了多久了,买了也是亏,肉也不能吃。我这儿其它的都是聪明又健康的,小娘子你可以看一看。”

沈净虞坚持要看,见此,摊主无奈:“行,那你看看。”

黑布撤下去,笼子里的鹦鹉通体雪白,只有头顶羽毛呈现淡黄,它精神萎靡,在角落里趴窝,一豆黑眼珠没有丝毫神采,而后懒懒地闭上了眼。

不像染有疯癫之症。

“你说它疯了?怎么疯了?”

“时常不吃不喝,还有别的怪异行为,总之,也活不长。”

沈净虞静静看了片时,开口道:“我要了。”

有人要,摊主当然高兴,折了银钱,不放心地又道:“死了后,人不能吃肉,我先把话说了,要是吃坏肚子可不要来找我。”

掏钱付完账,鸣心拎过去笼子,她不懂沈娘子为何看上了病恹恹的这只。

她张口要问:“娘子——”

“嫂嫂!”

鸣心的声音被跟响亮的一声压了下去。 :

沈净虞一眼看到了长身而立的崔陟,她睁大了眼睛。

坐在轿子里的陶容闻声,推开车帘看到沈净虞,面容闪过惊讶:“你也来了”

沈净虞神色尴尬,对着陶容,屈身微施一礼。

怎么能这么巧,按理他们现在应该在院子里了,怎么还在街上。

沈净虞尴尬地手脚发凉,崔陟却在一旁抱臂看戏。

她只能扮聋装死,一干目光注视下,很想能够练就遁地之术。

崔显正陷入后悔之中,他意识到可能惹了祸,不敢再说,尤其在看见沈净虞尴尬的神情后。

从邰州回来,崔显没有和他们说起沈净虞这回事,怎么着崔陟没主动提,他也就没说。

谁想,方才惊喜和情急中,顺口喊了出来。

崔显偷偷觑向崔陟,却发现兄长似乎并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反而平直的唇角缓和了弧度,看见他们时,向来沉郁气息退去些许。

“走吧。”崔陟终于发话。

谁走?沈净虞没有抬眼看,听见这没头没尾的话有一时迟钝。

直到拖着行李的马车继续行驶,从身旁路过,沈净虞绷紧的双肩松落了。

陶容在小院的门口看到了齐谦。

“你怎么来了?”

齐谦迎上前:“来帮你收拾……”

没有说完的话突然咽了回去,他看到了崔陟。

齐谦难免有点怵崔陟,毕竟自己又不是他爹,只是他母亲的情郎,不过,似乎他爹还不如他。

齐谦这样想着,又有了一点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