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夜来自星辰(333)
“这么慢?”莫雷尔抱怨。
“我感觉还不错,耳朵舒服一点,也有点困。”唏特勒转头对莫雷尔说,“你知道,睡眠对我来说已经成了多么奢侈的东西。”
莫雷尔同情地点头,肥大的身体走过去,从躺椅里扶起唏特勒:“那您今天要早点睡吗?”然后防备地看我一眼。
“怎么可能呢!”唏特勒大声说,“还要接见那些天天嚷着投降的将军和元帅们!我一个人的能量要支撑整个帝国的军|队,让他们不要退缩,我怎么能休息?我还是需要你的针剂,我的老朋友。”
莫雷尔笑了,原本防备的表情松下来,不再看我,熟练地把随身药箱打开,取出一个小注射器,就在这里给唏特勒胳膊上打了针。
不过几分钟,唏特勒精神抖擞地出去了。
“不是说您的治疗没有效果,只是元首需要更迅速的方式。”莫雷尔得意道。
希拇莱看着莫雷尔出去,也摇了摇头:“元首就是喜欢他这些见效快的疗法,他实在是太忙了,没有时间慢慢休养。”
本来我以为他们嫌慢,那我就能回家了。可后来希拇莱通知我,让我以后常住在大本营,每周给元首治疗一回。
我把整个过程告诉了舍伦堡,只略过了红眼网络的事,他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吗?您的治疗后来有效果,是不是?”
“只会短暂有效,长远来看,是没有用的。”
“为什么?”
“莫雷尔给元首使用的药物,我借了几份去化验,都是强力的振奋精神的药剂。元首真正离不开的,是这些。”
“偶尔用,不会有问题的。”舍伦堡不在意地说,第三帝国是个药物滥用的大熔炉,他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有!”我严肃道,“莫雷尔的用法,绝不能称作是‘偶尔’。”
“您是说……”舍伦堡很小心地猜测,“难道每天……?”
“一天少则一两次,多则七八次,重要会议和见墨嗦里尼时,同时使用好几种。”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已经不再有争辩的价值。
“那么……元首的身体,是快要不行了吗?”
当然是这样。以他用药的频率,我根本无法清理那些污浊的能量,而这些东西又会让他跟那个红色网络连接更加紧密,性情和身体都会沦为那股力量的傀儡,不受自己控制。
在我的默认中,舍伦堡双手交握又散开,反复用手指梳理头发。他这番表现说明,他开始理解和接受——
第三帝国,真的要完了。
第154章
和舍伦堡讨论过这件事几天后。
“您反馈的情况很重要,也很严重,希拇莱先生可能想向你再确认一下。”舍伦堡说,“另外,如果一会我提出什么建议,您要帮我。”
他要提什么建议呢?我心想,如果还是审讯和处决什么人,我可不想参与。
进去的时候,希拇莱正仰在躺椅上,自己揉着肚子,好像自己胃部有打了个结,他要把它抻开似的。
“需要我治疗吗?”我问。
“现在不是治疗能缓解的了!”希拇莱坐直了,“沃尔特告诉我了,我想问,你真的觉得那些药,对元首影响很大吗?”
“元首有时候还嫌原来的药物效果越来越差,”我说,“莫雷尔最近说他研究了新药,效果更强,——也就是说,更可怕。”
后果只会越来越严重。
在11月的天气,希拇莱头上冒出了汗滴,双手毫无章法地乱揉着,求救似地望向舍伦堡,似乎希望他出个主意。
“我还是最近一直劝您的建议,”舍伦堡尖锐地说,“您率领党卫军,——发动政|变!”
我吓了一跳,舍伦堡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他的建议竟然是这个。
“政|变!”这个词像鸡骨头卡在希拇莱喉咙里一样,让他伸长了脖子挣扎着喘气,“我是忠于元首的!”
“可元首现在已经不能理性地做出判断了!”舍伦堡说,“第三帝国面临着末日,与西方的和谈也不成功,我们必须行动!”
“不,不……”希拇莱像个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孩子一样,双手在脸前比划着,似乎在推开他不愿意见到的画面。
“希拇莱先生!”舍伦堡说,“冷静想一想,您发动政|变,既能保住自己的武装党卫军精锐,还能和国防军弥合矛盾,他们会认为您‘为国除害’,听从于您。最终中止战争的目的就能达到。您还能当上德国的总理!”
希拇莱像个木偶一样直挺挺地坐起来,脸上的表情神往而痛苦。当上新总理,他未必没想过,但是他也很清楚其中的阻碍。
“是的,我还有上百万武装党卫军。有什么好怕的呢?——那么,对了!”他忽然醒来似地对我说,“您帮我计算一下,看看占星结果,好吗!”
舍伦堡给我一个眼色,我明白这是让我无论如何算出好结果。
我在旁边计算了半个小时。
“相位都很顺利,”我说,“这结果真的不坏。没有一个对冲或直角。”
“不坏……但也不是最好,是吧……”希拇莱虚弱地说。
舍伦堡有点嫌恶地看着他,像看一个畏惧枪|声的不争气的孩子,但很快换了和蔼的语气:“您不愿意伤害元首,那么我还有一个建议,就是您以莫雷尔的事为由头,声称戈培尔、鲍曼等人谋害元首,把他们逮捕,然后把元首软禁起来,完成政|变!”
希拇莱那不知何处安放的手停了下来,这个主意似乎更合他的心意。他开始在办公室里一圈又一圈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