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夜来自星辰(346)
第158章
在指挥部外面,阿尔伯特听人汇报着坦克维修的进度,旁边响起槍声。军法官帕蒂当场处决了一名士兵。被押在指挥部空地上的两个等待审判的士官面如土色。
帕蒂提着还在冒烟的槍,指着这两人:“一个说这座桥守不住了,另一个从战场上偷了一只手表。按军法应立即处决,一会旅长豪瑟将军出来,我们就要集体给出判决。”
两名士兵望着阿尔伯特,他们衣服肮脏破旧,有一个头上还裹着绷带,目光中流露出乞求,阿尔伯特向他们点点头。豪瑟将军总体上是宽容的人,除了逃兵实在没办法开脱,其他小过错都不会参与判决。
“我有些事和将军讨论,”阿尔伯特说,“有一个团的后备军补充兵力要到达,但目前还没有到。”
然而从指挥部里走出来的却是两个人,豪瑟将军和舍伦堡。
“具体情况让施特恩上校告诉您,”豪瑟对舍伦堡说,“他对战局很清楚。”
两人来到离指挥部不远的一处土坡上,地上的枯草都带着白霜,舍伦堡连续咳嗽了好一阵。
“您应该待在柏林。”阿尔伯特不无讽刺地说。这种人来前线,就像干草一样风一 吹就会断。
舍伦堡微微一笑。
“刚才我和将军谈,说对方的兵力2倍于我们,维斯瓦河防线可能守不了几天,甚至连柯尼斯堡也不保险,是这样吗?”他很务实地问。
阿尔伯特没有说话,看了看不远处责骂士兵的帕蒂,冷声说:“失败情绪是不可取的,舍伦堡少将。”
“不,跟我不用讲这些,我只是想听实话。”舍伦堡说,“刚才您也看见了,将军认为可以告诉我。因为我的情报表明,蘇聯人一月份可能会发起巨大的攻势。”
阿尔伯特看了他一会,这则情报和他的预估相差不多,应该是真的。
于是他开始把中央集团军驻守地的大概情况向他描述。他既在中央集团军总参谋待过,现在又了解前线情况,舍伦堡听得不断点头。
“他们到处动员妇女孩子挖战壕,造工事,这些作用大吗?”舍伦堡问。
“这些工事,”阿尔伯特说,“对我们的妨碍和帮助几乎一样多。”
舍伦堡再次点头,在华沙的集团军参谋长也不会把局势分析得更清楚了。他甚至想,如果不是因为西贝尔,跟这个男人共事甚至会很愉快。但正事讨论完了,他的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掏出了一个东西。
正在指点地形的阿尔伯特停了下来,那是西贝尔的笔记本。1940年夏天从法国回来,对她心动以后,他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
“这是最近他们整理了交给我的,转交给您。”舍伦堡递过来。
阿尔伯特心中雪亮,贝儿刚离去,自己又在前线最吃紧的时候,根本不是读这个的时候。——所以舍伦堡才会在这个时候把本子交给他。
幼稚而阴险的行为,可是——
他微笑着接了过来。
不管是谁,不管打着什么心思,那是贝儿的日记本。即使那上面涂满了毒|药,即使它马上爆|炸,他也必须接过来。
翻开,已经只剩下最后几页空白,她这四年间把这厚厚的小本子马上用完了。如果她还在柏林等他,如果他这一战过后还能活着,他就应该再送她一个本子,让她继续在上面记录他们以后的生活。
他们会结婚、旅行,生孩子……
舍伦堡几分钟后就离开了,他不需要再说什么。
这就够了,舍伦堡想,1月份蘇聯人会进攻,而施特恩自己也明白,不只是维斯瓦河,整个东部防线都将崩溃。到时候死的不会是几百人,而是数十万人,几十万人。这里有帕蒂,一切就交给他吧。
帕蒂能不能抓住施特恩的把柄,希拇莱满不满意,现在都已经不重要。整个帝国危在旦夕,没必要时时伺候那个小丑。
舍伦堡乘上他的私人飞机,飞机起飞了。几天以后,这架飞机将再次起飞。
大厦将倾,舍伦堡不会在东鲁普士和波兰这些地方久待,他已经借病情恶化为由辞掉前线职务,重返柏林。
在前往柏林的飞机上,他手指间捏着一枚黑色的钢丝发夹。
这发夹是有人从雷德身边捡到的。据说西贝尔在威维尔斯堡出事之后被送到医院,雷德前去探视,慌乱中把它掉在了地上。
发夹尾端有一颗巴洛克珍珠,闪着彩虹珠光,这是西贝尔经常戴的。
他握紧了发夹,目光中杀机毕现。
……
在维斯瓦河畔的阵地上,空袭刚刚结束,指挥部几乎被夷为平地,旅长豪瑟将军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阿尔伯特组织人把旅长送到急救站去。
“如果旅长不能很快醒来,那么我将有权直接把那两个士兵处决!”帕蒂说,“我是军法官。”
“很抱歉,您不能。”阿尔伯特说,“因为旅长暂不能行使命令的时候,我是代旅长。我拒绝参加审判。”
帕蒂目露凶光,但不得不服从了。
“我建议您看开一点,不要揪住这两条人命不放,”阿尔伯特说,“空袭后有不少伤亡,去看看其他哀嚎的士兵!”
这天晚上,他们又击退了敌人一次进攻,到第二天清早时,后备军补充兵力要到了。但坏消息是,那些人遇到了伏击,和一个上游已经渡河的苏军坦克营遭遇。阿尔伯特马上派了一个坦克营和一些反坦克的掷弹兵前去接应。
不一会,有辆爬满步兵的坦克回来了。“他们有一辆T-34!”坦克上的人大喊道,“幸好有一个补充兵有经验,指挥我们如何战斗,他叫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