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荒年(15)+番外
姜渺渺昨晚睡过的地方还留着淡淡的痕迹,我伸手抚摸那片凹陷,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她残留的温度。
手机突然震动,是姜渺渺发来的消息:“发现背包里的信了,在候机厅一边读一边哭,现在周围的人都在看我:)许言秋,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等我回来。”
许言秋盯着屏幕,眼泪终于决堤。
她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意。
但她选择用这种方式回应——不戳破,不拒绝,也不接受。
这大概就是她能给我的,最温柔的答案。
窗外,一架飞机划过蓝天。
许言秋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目送那架可能载着姜渺渺的飞机渐渐远去。
忽然想起大学时读过的一句诗:“我爱你,与你无关。”
原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知道我爱你,却只能假装不知道。
那天晚上,许言秋收到建筑协会的通知,“星辰系列”设计获得了年度新锐建筑师奖。
记者采访时问:“您的设计灵感来自哪里?”
许言秋看向观众席空荡荡的座位
——那里本该坐着姜渺渺。
“来自一个仰望星空的孩子。”许言秋轻声回答。
记者不明所以,但还是记下了这句话。
只有他知道,那些建筑中隐藏的每一个星星元素,每一处柔和曲线,都是写给姜渺渺的无字情书。
而现在,这些情书将永远封存在混凝土和玻璃之中,就像我的心意,永远封存在“最好的朋友”这个头衔之下。
领完奖回到家,他打开电脑订了一张去上海的机票。
既然姜渺渺已经飞向她的幸福,许言秋也该开始没有她的新生活了。
收拾行李时,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饼干盒——里面装满了这些年姜渺渺给我的每一件小礼物,从小学的星星发卡到上周的离别明信片。
许言秋轻轻抚摸每一件物品,像是抚摸过去的二十年。
然后他合上盖子,把它放进衣柜最深处。
不是遗忘,只是珍藏。
手机屏幕亮起,是姜渺渺发来的照片——她已经在纽约的公寓安顿好,对着镜头比着胜利手势,耳垂上的星星耳钉闪闪发光。
“安全到达!这里超棒!”文字后面跟着一串爱心和笑脸。
许言秋保存了照片,设成手机壁纸。然后回复:“为你开心,记得按时吃饭。”
发送后,他久久盯着屏幕。
背景照片里,姜渺渺的笑容灿烂如初。
我轻轻触碰那个小小的、发光的星星耳钉,对着虚空轻声说:
“我的渺渺,要幸福啊。”
即使那份幸福,与我无关。
第8章 占据
姜渺渺离开后的第五百三十七天,许言秋的手机亮起,又是她的朋友圈更新。
照片里她站在时代广场的圣诞树前,裹着红色围巾,笑容灿烂。
谢呈若的手臂搭在她肩上,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闪光灯下微微发亮。
许言秋放大照片,盯着那枚戒指看了几秒,然后点了个赞,评论道:“圣诞快乐!”
——平静得仿佛那只是一枚普通饰品,而不是某种昭然若揭的宣告。
放下手机,许言秋走到办公室窗前。
上海的冬雨绵绵不绝,玻璃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两年前送姜渺渺去机场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而现在,她的人生已经迈向另一个阶段。
这两年里,许言秋养成了每天睡前刷朋友圈的习惯,只为捕捉姜渺渺生活的片段。
她喜欢分享纽约的街景、工作的趣事、周末的烘焙成果。
起初谢呈若很少出现在她的照片里,但渐渐地,频率越来越高。
——两人在中央公园骑自行车,在布鲁克林大桥看日落,在某个小镇的葡萄园品酒。
许言秋像研究建筑图纸一样分析这些照片,从姜渺渺的笑容弧度、谢呈若的肢体语言中揣测他们的关系进展。
有时他会做噩梦,梦见他们结婚的场景,醒来时枕头都是湿的。
但第二天,他依然会准时给她的每一条状态点赞,评论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许总监,'星辰'项目的客户到了。”助理敲门提醒。
许言秋收回思绪,整理好西装去会议室。
自从两年前那个“星辰系列”获奖后,他在业内小有名气,去年被上海这家知名建筑事务所高薪挖来担任项目总监。
“许先生,我们特别喜欢您设计中那种温暖的感觉。”客户是位和善的中年女性,“就像被星光包围一样。”
许言秋微笑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姜渺渺七岁时塞给我的那颗星星发卡。
这些年他所有的设计都暗藏星辰元素,仿佛这样就能把她的一部分永远留在我的作品里。
会议结束后,我收到姜渺渺的私信:“下周三回国!终于能吃上正宗火锅了!”
后面跟着一串跳舞的表情。
许言秋的心跳瞬间加速。
这两年我们偶尔视频,但像素和距离让她的形象总有些模糊。
现在她终于要回来了,我几乎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许言秋飞快回复。
“下午三点到浦东!不过”她发来一个犹豫的表情,“谢呈若也请假回来了,他说要带个人见你们”
许言秋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突然明白了那张照片中戒指的含义。
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呼吸变得困难。
“他求婚了?”许言秋强迫自己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