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荒年(26)+番外
最终我回复:“恭喜!宝宝一定像你一样漂亮健康。”
然后立刻打开绘图软件,开始设计婴儿房图纸。
工作台上的咖啡渐渐冷掉,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许言秋全神贯注地调整着每一个细节——圆角处理的家具避免磕碰,可调节亮度的星空夜灯,特意加宽的窗台让姜渺渺能舒服地坐着哺乳不知不觉天已微亮,设计图终于完成。
我揉着酸痛的颈椎,将图纸导出为PDF,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发给姜渺渺,而是转发给了谢呈若,附言:“恭喜你们!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对宝宝房装修有帮助。”
发完邮件,许言秋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公寓暖气不足,呼出的白气在面前缭绕。
巴黎的冬天比北京潮湿,冷意渗入骨髓。
手机震动,是谢呈若的回复:
“太棒了!渺渺看到一定喜欢。她最近孕吐厉害,吃什么都吐,你有经验或建议吗?”
许言秋猛地坐直。
姜渺渺孕吐厉害?
那个从小健康活泼像小太阳一样的姜渺渺,现在虚弱到吃不下饭?
脑海中立刻浮现她苍白的脸色和痛苦皱眉的样子,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顾不上时差,许言秋直接拨通了谢呈若的视频电话。
画面接通后,出现在屏幕上的不是谢呈若,而是姜渺渺。
她靠在床头,脸色惨白,眼睛下方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头发凌乱地扎在脑后。
看到我,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许言秋巴黎怎么样?”
许言秋的心揪成一团。
屏幕里的她虚弱得像个陌生人,只有那双眼睛还保留着我熟悉的倔强光芒。
“渺渺”我的声音哽了一下,“很难受吗?”
“还好”她话没说完,突然捂住嘴,画面一阵晃动,接着传来干呕的声音。
谢呈若的身影一闪而过,接过手机:“她这几天都这样,吃什么吐什么。”
“试试姜茶加蜂蜜,要温的不要烫。”许言秋迅速说道,“还有苏打饼干,少量多餐。如果还不行,我查一下巴黎这边的药”
谢呈若感激地点点头,转身去照顾姜渺渺。
视频没有挂断,我能听到她微弱的呻吟和谢呈若温柔的安抚声。
几分钟后,他回到镜头前:“抱歉,她睡了。”
“她这样多久了?”
“三周了。”谢呈若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医生说正常,但看着她受苦”
许言秋懂他的感受。
从小到大,姜渺渺每次生病自己都守在旁边,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痛苦。
现在隔着屏幕无能为力,那种焦灼更甚。
“我整理一份缓解孕吐的食谱和注意事项发给你。”许言秋说,“对了,别告诉她是我给的,就说是你查的资料。”
谢呈若愣了一下:“为什么?”
“她现在需要的是丈夫的关心,不是朋友的。”许言秋轻声解释,“这能增进你们的感情。”
屏幕那端沉默了几秒,谢呈若的眼神复杂难辨:“许言秋谢谢你。”
挂断电话,许言秋立刻打开电脑搜索各种缓解孕吐的方法,从西医到中医,从食疗到穴位按摩。
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整理出一份详尽的文档,标注了每种方法的科学依据和注意事项。
发送前,他又补充了一条:“每天睡前给她按摩脚底涌泉穴,能帮助睡眠。”
发完邮件,许言秋站在窗前看着巴黎的夜景。
埃菲尔铁塔在远处闪烁,塞纳河上的游船如流动的星河。
这本该是浪漫的场景,却因牵挂大洋彼岸的那个人而索然无味。
接下来的日子,许言秋每周都会收到谢呈若发来的姜渺渺近况。
孕吐渐渐缓解,她开始能吃下东西了,第一次感受到胎动,她激动得哭了,产检一切正常,宝宝很健康每一封邮件他都反复阅读,然后小心保存到专门的文件夹里。
圣诞节前夕,老同学周明发来婚礼邀请。
他和大学女友爱情长跑七年终成正果,婚礼定在北京,正好是我巴黎项目结束回国的时候。
“一定要来啊!”周明在电话里强调,“渺渺和谢呈若也来,她说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姜渺渺怀孕五个月的样子许言秋发现自己无法想象。
记忆中的她永远是那个扎着马尾辫在阳光下奔跑的少女,而不是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孕妇。
“一定到。”许言秋听见自己说。
巴黎的冬天漫长而阴郁。
项目进展顺利,但他开始失眠,常常整夜画设计图到天亮。
我的公寓墙上钉满了草图,其中不少是为姜渺渺宝宝设计的——从婴儿房到玩具屋,甚至还有一套“成长型”家具,可以随着孩子年龄增长调整高度和功能。
三月中旬,项目提前完成。
公司希望我延长驻派,许言秋婉拒了。
不是不喜欢巴黎,而是知道自己的心从未真正离开过北京。
回国前一天,他去了蒙马特高地的圣心大教堂。
站在台阶上俯瞰整个巴黎,我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姜渺渺:“明天回国,周明婚礼见。”
她很快回复:“太好了!宝宝踢了我一下,大概在说欢迎回来~”后面跟着一个笑脸表情。
许言秋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手指轻轻抚过屏幕上的“宝宝”二字。
这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将永远成为姜渺渺和谢呈若之间的纽带,而我只是“许叔叔。”
周明的婚礼在四月初一个晴朗的日子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