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105)
“原来废太子,还有你这一份功劳在里头。”李棠瑶觉得,她已经把一切都想通了。
“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废太子?”柳家
主的事从来都做得隐蔽,也从未主动联系过北狄,今日若不是这二人实在敏锐,任谁也不会将这几件事联系到一起。
牵扯不到他便不会连累到太子头上去。
“娘子不要以为危言耸听几句,老夫便会上你的当。”废太子这样的大事,即便他远在幽州也会收到消息。
李棠瑶将怀中收着的信笺扔到柳家主跟前,“长公主的八百里加急,您大可好好看看。”
柳家主半信半疑,却还是将那信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长公主的字迹他并不熟识,但这事倒是说得有模有样,哪怕他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确有几分可信。
见他信了,李棠瑶毫不留情地嘲笑道:“老家主,你实在太小看陛下了,只怕他早就知道你暗中的勾当,这会儿正想着法子将您这一支一网打尽呢。”
就算慕衡能看在太子和皇后的份上对从前的事既往不咎,也不会绝不会将柳家主通敌叛国的事轻轻揭过,能让柳家主体面不带污名的死,已经是对太子恩重的表现了。
“柳家主,您没得选了。”李棠瑶现在完全有恃无恐,因为情势已经完全转变,方才的府兵进来,却都默默将兵刃对准了柳家主。
“同我们一道,或许长公主还能留你一命,陛下那边,您只有死得无声无息这一条路走了。”
大渝历代主君都有贴身暗卫一支,以一敌百,曰潜鳞卫。
只怕眼前这些,便是了。
“我不知你们是否会听长公主的号令,但还是想试上一试。”李棠瑶掏出慕凤昭临行前给她的公主令牌,“他的命还有用,不能现在就死。”
二郎适时补充,“不若捆了他,咱们一起去幽州大营。”
方才还气势迫人的潜鳞卫,纷纷放下兵刃,齐声道:“静听长公主差遣。”
“乖乖。”李棠瑶收回了那块令牌,忍不住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这对兄妹究竟是有多信任对方?不过是一块令牌都能命令直属陛下的暗卫?!”
陛下这和将身家性命都交到长公主手上有什么区别?
李棠瑶摩挲着令牌上凸起的花纹,鼻子一酸,慕凤昭究竟是有多信任她,才能将这么重要的令牌都交到她手上。
长公主再次醒来时,依旧在马车上,黑灯瞎火地,她睁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光线,却依旧维持着姿势和平稳的呼吸。
拿双腿给她当肉垫的谢应祁,睡得很不安稳。
“吓坏了吧,这就是那几日我守着你时候的心情。”风水轮流转,长公主的心情倒是不坏。
“是啊。”谢应祁于黑暗中突然出声,“吓死了。”
谢应祁摸了摸长公主的额头,确认没发热,声音才又有了一些力气,“还好这一刀不深。”
不然,他便要做出些大逆不道的事了。
“要吃点东西吗?阿昭你这一觉睡了好久。”谢应祁的声音不自觉地黏糊起来,既像撒娇又像耍赖。
长公主实在很吃这一套,“我明明没有出声,你怎么知道我说了什么?”
谢应祁暧昧地在长公主唇上点了一下,话音里带了点儿骄傲,“我会读唇语,自己瞧出来的。”
她还以为他睡着,原来是被他骗了。
这么黑的车厢都能看清楚她在说什么,他应该根本都没合过眼吧,长公主的嘴角扯到一半,想到这人能瞧见便硬生生地收住,也不想叫他太得意。
她想起来却被谢应祁温柔地按住,同时摸了颗夜明珠摆在小几上,驱散了一室黑暗,“你伤在腰上,要多躺着,太子殿下知道是你的吩咐,并未吵闹,只是情绪有些低落,如今应当也睡下了,明日再见也不迟,他是个心性坚定的孩子,不会钻牛角尖的。”
谢应祁将汤羹喂到长公主嘴边,还啊了一声,哄小孩子一样殷切期盼她张嘴吃一些。
第60章 佛偈语淮南困蛟,鸣于长安。
慕凤昭是很吃这套,但是实在不知谢应祁这满眼炽热所为何来。
“你在这羹里下毒啦?”不然这热切为哪般啊。
嘴上这么说着,她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口,是樱桃酥酪,通常都是冰的,这一碗却是温热的。
捕捉到她眼里那点惊奇,谢应祁又骄傲起来,“我做的,好吃吗?”
谢应祁在甘居人后,洗手做羹汤这事上,委实有些天赋异禀了。
“总不能是,我这么照顾了你,你也要这般照顾回来吧?”慕凤昭现在觉得,谢应祁,有点问题,应该说,是她眼盲心瞎,一直迟钝地没发现,他有这样的问题。
小心思被戳破,谢应祁欲盖弥彰地又喂了她一口。
慕凤昭配合地吃了,还不忘贴心地夸一句:“好吃,谢郎这羹合该只存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谢应祁笑开,像是慕凤昭在鄯州城见到的那个模样了。
慕凤昭心下了然,这才是父皇执意要取消她与谢应祁这门婚事的主因罢。
她强撑着起身,拿出了此生最大的耐心,逗狸奴一样,摩挲谢应祁的头发,从头到尾,“好一手温水煮青蛙,把长公主拿捏在手里玩弄的感觉很好吧。”
谢应祁手里的调羹落了地,马车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毡毯,调羹未碎,只发出了一声闷哼。
像是心被剜开的声音。
他这几日经历的美好,都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梦吗?
谢应祁双眼空空地徒手捞了那调羹好几次,却没有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