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42)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从。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
女乃色变声颤,钗垂髻乱,漫眼而横波入鬓,梳低而半月临肩。
雪胸鸾镜里,琪树凤楼前。寄语青娥伴,早求他。
一响贪欢,天明方歇。
托谢应祁的福,慕凤昭从天光熹微一直睡到夕阳斜照。
慕凤昭半梦半醒之间,隐隐约约地闻到有一股子阳羡茶的味道从她脸颊掠过,还有事物碰撞的清脆声响。那声音像极了有什么撞上了她床头的银香囊。
银香囊?慕凤昭陡然惊醒,瞧见自己的葡萄花鸟纹银香囊还好好挂在床头,才松了口气。但还是细细翻看了一遍才真正放下心来。
浑身酸软瘫回去,正准备再眯一会子,不经意往床尾那么一瞧——床尾竟然有人,还在直勾勾地瞧着她。
这下被吓得有点不太清醒了。
慕凤昭眼睛瞪得滚圆,刚想喊就被早在床尾预谋多时的谢应祁以吻封缄。
长公主那是一般人家的小娘子吗?即便是这样了,也能立时就一脚就蹬在谢应祁肚子上,将人踹出好远。
没料想到她还有这一手,根本没有防备,生生受了这十足力道的一脚。疼得他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好半晌都没站起来。
谢应祁摔出去的声响落入耳中,慕凤昭才真正清醒了些。
赶忙过去扶他起来。
长公主扶谢应祁在床上躺好,恶人先告状:“好好地你坐在床尾干什么?”还在她预备喊的时候过来堵她的嘴,不知道那时她还不清醒吗?
不对!
“怎么回了我的卧房?我这院里,满院的侍卫,好身手的二郎,借住在府里身手更好的泗云,还有我的贴身宫女,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郎君,究竟是怎么进来的?”长公主一声高过一声,成功引来了守在门口的青蚨。
青蚨在外轻轻叩了叩门,轻声问道:“主子可是醒了?要不要摆膳?”
慕凤昭才想说话,便被谢应祁握住了手臂。
谢王爷此刻说不了话,但眼睛里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这委屈让铁石心肠的长公主殿下难得动了一点儿恻隐之心。毕竟才欢好过的小郎君,结果被自己一脚踹成这般模样的。
慕凤昭歉疚笑笑,扬声道:“不必了,我想再歪一会儿。”默了一瞬,长公主又道:“青蚨,我想吃你做的樱桃毕罗了,你去做一份来吧。”
等青蚨的脚步声远了,慕凤昭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从博古架底下摸出一个小箱子拎回床边打开,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
谢应祁瞧着她这匣子罐子,哪怕疼到不想说话,还是笑了一声,哑着嗓子低声问道:“阿昭是要趁着此时无人杀我灭口吗?”
长公主没好气道:“还有力气诨说,看来伤得不重。”这药匣子她已经好久没用过了,她已经记不太清究竟哪个才是跌打药酒了。只能一个个打开来瞧。
身上依旧在疼,他应当同慕凤昭一齐快些找药。可他根本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慕凤昭身上移开,这好像是慕凤昭第二次为他着急。
上一次是在昨天夜里,那把匕首要划破他颈皮的时候,可是那时天色太暗,他根本没有看清楚。
“好!总之你先把衣服脱了吧。”慕凤昭捧着药瓶,目
光坦荡,一点儿都不像是说过什么虎狼之词的模样,反正更虎狼的事已经做过了。
谢应祁也不忸怩,立马就将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
长公主本是想瞧瞧自己那一脚踢得重不重,看谢应祁腹部并无红肿青紫痕迹,想来是不太重。
确认没有大碍不由得松了口气,但瞧着他紧实的腹部不禁又想到,这人虽然看着弱不禁风的,连她一脚都受不住。
但这躯体倒是生得不错。
就是这美好的躯体上有许多不堪入目的痕迹,抓痕,掐痕,挠痕,咬痕,青青紫紫的,不堪入目。
慕凤昭眼睛里的复杂,已经被谢应祁全盘接收到了,并且欣然接受。
谢应祁半坐起身,故意往公主跟前凑了凑,鼻尖将将贴上长公主的脸颊,轻声问道:“阿昭莫不是故意的?故意踹我一脚,再借故给我上药,好对我上下其手,轻薄于我”
回应他的,是长公主涂满药油的手毫不留情地推拿揉捏。
“就如今咱们这不清不楚的关系,揉捏你还需故意?”
谢应祁本想再说两句逗逗她,可瞥见她红透的耳垂有些舍不得了,将无人给他这样一个单薄小郎君做主这半句话到舌尖转了一转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转而问道:“阿昭,你的卧房为何会有道袍?”
给她找新寝衣时瞧见的,那件道袍就放在最明显的地方,能看出是旧衣但保存格外精心,连道褶子都没有。
长公主推药的手停了一瞬,云淡风轻道:“因为有一阵子想出家做女冠,不仅做了道袍,我连地方都选好了,在九沣山附近的莲花庵,那里风景秀美,气候宜人,俨然是个出家胜地。你先躺好,不然这药酒推不过去。”
谢应祁顺从躺下,神情却不似方才轻快,哪怕这次与他说话像极了与老友推心置腹,他也没开心起来。
大渝的确有公主出家修行的先例,但阿昭绝不是那样的人,她连魏晋名士都不喜,怎么会修行避世?
慕凤昭还当他是被她推药油推疼了才默不作声,便接着与他说出家那事的后续,“我特意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天儿想去我往后终老的地方考察一番,临行前还特意托会一点占卜的韩太傅测了测吉凶,明明是大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