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43)
对于这事,慕凤昭至今耿耿于怀。
她一边帮谢应祁将衣服穿起来,一边同他讲自己那日的经历,“我才到莲花庵门口,连里头供的是谁的像都没瞧见啊,我阿兄赶着就追过来了。”
她发誓,那是她出生至今,头一次见她那总是不慌不忙的兄长火急火燎地模样,好像赶着出家的是他似的。
“他说我要是敢当女冠,他就放火烧了这道观。还要把青珏的头发绞了送她去当姑子。”
长公主提起这段往事,雀跃地像个小孩子,整个人都容光焕发,“无量天尊哪,九沣山底下,怎么能放火?!而且青珏那小娘子把头发看得比命还重。我阿兄真要绞了她的头发,她估计敢弑君。”
虽然她阿兄是个温吞性子,但却异常坚决的言出必行。既然说了要烧道观,绞青珏头发,那必定不只是说出来吓她的。她没法子,只能乖乖跟着回去了。
不过咽不下这口气预备穿着道袍吓她阿兄,结果听见她阿兄在太和殿对着阿爷的牌位哭诉生怕没顾好她,她一心软最终决定不出家这种事就不必说给谢应祁听了。
毕竟这半途而废之事,实在是不像是言出必行的长公主做出来的事。
“看!”长公主献宝似地拿出一个填漆小盒子递给谢应祁。
他打开盒子,里头是一张度牒,是管彤公主慕凤昭的度牒。
印鉴极全,显然她这出家,不只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足以以假乱真吧!要不是我阿兄拦着,估计你此时见到我,得唤我一声玉竹真人。”
慕凤昭那喜滋滋的模样谢应祁是没怎么见过的,但——
“诶?你揣我度牒做什么?”这谢应祁,简直和强盗一般。
“我还不是怕阿昭哪日心血来潮又想出家,想早早防备着。”谢应祁才想坐起来同慕凤昭好好聊聊,哪知起身才起一半就被长公主掐着脖子重新压下去。
“我与你说这事,是为了让你抢我的度牒吗?谢应祁,天下哪有白听的秘密,尤其,是帝王家的秘密。”慕凤昭眼中杀意闪过,大有他若有丁点不顺从,她登时就掐死他的架势。
“那先容我一问,青珏是谁?”长公主身边的青蚨他是见过的,最得力的大宫女。
“此生至交,却相逢无期了。”长公主也是有朋友的,只是又都失去了。
长公主的怅惘收敛得极快,她重新卡着谢应祁的脖子再要逼问的时候,谢应祁问了第二个问题,“那如今,我与殿下,算什么关系呢?谢应祁,是慕凤昭什么人呢?”
长公主挂上假笑,手从谢应祁脸上划过去,有些挑逗的意味,“若我说算消遣呢?”
“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楚王,也被我玩弄了一回,也很有趣,不是吗?”
这一梦醒了,天亮了,楚王也该好好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人了。
比无情无义么,她也没输过!
楚王没恼,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阿昭,昨日之前你这般说,我会心碎的,但现在我不信了,我其实,比你想得更加了解你。”
他要得到慕凤昭了,一个完完整整的慕凤昭。
裴度,已经不足为虑了。
“是吗?”长公主坐起身来,“了解到你连我今日想召幸谁都知道了?”
长公主披衣起身,再度被楚王拉住,他将那鱼符塞进长公主的手中,柔声道:“这是我的聘礼。”
有些烫手,想扔出去,虽说她是被阿兄和这人联手摆了一道,也想了辙,无所不用其极地准备坑回来。
但楚王就这样将这鱼符交到她手上,她也没有计谋得逞的痛快。
长公主站在床头,攥着那枚她一直想要的鱼符,淡淡道:“这一番云雨我试过,并不如何,我后院里已经有人了,楚王收拾收拾就起来吧,也尽早搬出去,我怕外子吃醋,你这样的家世,他比不过。”
长公主的表情不像假的,楚王温柔的表情险些绷不住,都要气笑了。
裴度都死了她哪儿来的外子?他倒要看看谁敢当她外子。
不顾腹部的疼跟在她身后,七拐八绕地去了鹿鸣坊最角上的一处院落。
还没叩门,便有个小郎君风一般冲出来,挺高的个子,结果整个人都窝进了长公主怀里。
“二娘,你怎么才来!”
粗声粗气地,的确是个男人的声音。
长公主的声音,温柔到能掐出水来,“被琐事绊住脚了,一有功夫便赶过来了。”
二人相携进去,半分目光都没分给缀在后头的楚王,楚王要近前,也被门口的守卫拦住。
两名守卫训练有素,与寻常侍卫有异,是暗卫。
他由二郎带着走过这地方,二郎只说了一句,这是鹿鸣坊的禁地,长公主不许人踏足,他以为,这里头与裴度有关。
谁能想到,长公主在此处,金屋藏娇。
“我不喜欢这谢应祁。”
方才还对长公主黏糊糊的小郎君,一进门便甩脸子,忙不迭从长公主怀里脱离出来。
只消细看一眼,便能瞧出是个小娘子。
她一进内室便脱了鞋,好好一双彩绘云霞紫绮笏头履甩地一边一只,李小娘子本人极其豪放地坐在毯子上。
慕凤昭跟在她身后,都怕她下一句是,店家,切上二斤羊肉,烫二斤酒。
“穿圆领袍配女鞋?李琼瑰你还真是连狐狸尾巴都藏不好。好歹也是世家贵女,越活越像泥腿子了。”
长公主将她的鞋摆正,自己随即坐到了矮脚小圆
桌的另一侧,有许多话想说却根本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