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44)
棠瑶小娘子更加没规矩地翻了白眼,“慕凤昭,说了多少次不准喊我琼瑰!”
这倒霉的小字真显得她拿不出手,还有,“你这人,分别三年以后愈加——”她想说没趣了。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这位无趣的长公主,将自己那双绣鞋甩地比自己那双远多了。
李小娘子的嘴巴从长公主的鞋子甩出去就没合上,李娘子看看鞋,又看看活似被抽了脊骨一般整个上半身摊在圆桌上假装果盘的长公主殿下。
真是满脸的一言难尽。
这位神仙重回长安以后,居然开始道貌岸然了。
李棠瑶深吸一口气,开始想法子戳长公主肺管子,皮笑肉不笑道:“颈间的红印颜色可够深,你可真是好样的啊慕凤昭,从前选那裴度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与他有首尾,怎么色心还随着年岁一起长吗?”
慕凤昭歪在圆桌上假寐,听到这话也并未睁眼,有气无力地,“你这双眼睛也太毒了。”
她都没注意自己颈上还有什么红印子。
“我可不喜欢那楚王,瞧着都不是什么善茬,你阿耶阿兄都未必能时时防得住。你个初出茅庐的小狸奴,玩转了才奇怪呢。事关于你,我向来眼光毒辣。”
长公主的眼皮子都快粘一起了,听她说话声音不对还是纡尊降贵地努力睁开一条缝来看看李娘子。
果不其然这厮正在吭吭哧哧的剥蜜桔来吃。
“那是我的,不准吃!而且是产自你方才亲口说过讨厌的楚王的封地上。”
“呸!”李娘子啐一口,干脆利落地放下吃了一半的橘子,“怪不得这么不好吃,出酸果子的地方肯定也养不出什么好人来。”刚刚在院门前虽是匆匆一瞥,自诩阅男无数的李娘子已经很能感觉到对方的不怀好意了。
“还不赶紧让青蚨姐姐过来上杯浓茶给我好好洗洗嘴巴,再来一碟子樱桃煎,给我压压这股子酸苦气。”李娘子自被选为管彤公主慕凤昭的伴读时起,想吃什么都是狐假虎威先将管彤公主摆出来。
这么多年也不曾改过。
不过青蚨没跟过来,她也不过这么说说罢了。
看慕凤昭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李棠瑶才凑到她跟前,压低了声音道:“你说你这是何苦,他们自乱去,又与你何干?你兄长坐在那位置上,天塌下来就该他顶着,你安心躲在他身后就是了。”
门口的暗卫每天事无巨细地通通与她说一遍,她虽足不出户,这几日长安刮的什么风却很清楚。
可这暗卫到底是慕凤昭的人,事关谢应祁,除了最初一句借居在此,便再也没有了。
若是她早知道,这一脸恶人相的楚王竟然敢觊觎公主,她肯定早就蹦出去将那楚王乱棍打死了。
李棠瑶的表情比长公主还委屈,她轻轻揉着慕凤昭的腰,“若不是动心了,就这弱不禁风的人,恐怕难近你周身三尺吧,你可是悔了?”
慕凤昭缓缓点头,不然也不会带着人跑到这里来。
慕凤昭身上实在是不爽利,那眼睛合上就没睁开,有一搭没一搭地应李棠瑶,“许是他这皮相太合我心意了,又或许是我昨日被气昏了头,色令智昏了。”
可她回过神来,两个人都一起跌到床上了,她若落荒而逃,那她这长公主的面子往哪儿搁。
心一横,就——
顺水推舟是真,赌着一口气也是真。
就那一刻,她自己也没法否认,裴度还没能住进去的地方,这个心思深沉的谢应祁搬进去了。
明明她最不喜欢这样的郎君,除了那张脸,谢应祁这人没一处是让她心向往之的。
方才同他说自己院里有人时,看他陡然冷下去的脸色,自己也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意。
但这朵黑心莲,她算摘过了,就像她说的,云雨试过了,那就该放下了。
他自去效忠他的陛下,她依旧为她的故旧报仇。
“我已经同他说清楚,咱们大渝儿女,拿得起放得下,不过一夜荒唐,算不得什么,也让他尽早搬出去了。”
再也不信她阿兄胡说八道了,说什么想要大渝需要谢应祁来做她的驸马都尉。
都是假的!
试图维护帝后关系,缓和他与母后关系的她,真像个傻子。
等她歇过来,她会再上紫宸殿闹上一翻的,大不了翻脸,这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李棠瑶完全不这么看,那谢应祁的神情可不是那么说的。
“你以为你招惹的是个什么东西啊我的公主,你没听过一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虽然刚刚那谢应祁竭力维持风度,可眼里的妒火都要把她烧穿了。
李棠瑶可不相信这人会乖乖地和长公主好聚好散。
而且这人总让李棠瑶觉得面熟,好似在哪儿见过,可她从没去过江南道。
“你说,这郎君会不会一开始就是冲你来的?”长公主当局者迷,这些年来心里又装着正事,在男女之事上自然是会迟钝一些。
长公主闭目养神,迟钝地与李棠瑶分析道:“图我什么呢?封地他与我相当,长相他自己便能冠绝大渝,曾经我以为是图我与陛下的那层关系,可现实告诉我,他离陛下也并不远。”
品性上,谢应祁确实比她差出好几个慕衡来。
但他若真看中这个,早把自己修成个端方君子才对。
“你莫要吵,我要睡一觉,天塌下来也明日再说吧,等我睡好了,我再找他们麻烦。”
长公主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那字都吞进了嘴里,没发出声音。
那李娘子也没住嘴,仍旧絮絮不止,“我同你说,那楚王,一定不是什么善茬,哪怕亲爹不在了也没人将他从那个位置拉下来,还进京赖在你府里,见天儿往你跟前瞎晃荡,没什么正事的样子,能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