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50)
“韩太傅的入室弟子程让,算是我的师兄,四方游历,这才回来。”
长公主风度更好,哪怕这一路想得是怎样将人捆起来扔出坊门,此刻仍能好言好语地引荐。
“这是楚王,借居鹿鸣坊。”
程让挑眉,方才楚王言语暧昧,话里话外都在向他透露与长公主关系不一般,原来是一厢情愿。
“正巧我有话与师兄一叙,去听雨榭吧。”
她此前是收到了程师兄的书信,信中说是这两日抵京,没想到这般合时宜。
听雨榭正落在湖上,三面环水远人,最适合商谈一些事情。
“这两日京中乱着,想来师兄已经听过一些了。”
长公主特意点了青蚨过来奉茶。
程让与女子接触不多,对上茶的青蚨连连道谢。
“从潮州紧赶慢赶来,太傅著了书,正好带给你,搁在你堂上了。”
程让饮了半盏茶,“如今柳司徒辞官,那太傅——”
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便是这事,他今日听说,登时想到了千里之外的太傅。
太傅被贬,便是因为与柳司徒意见相左,被柳司徒一系狠狠参了一本。
加之太傅是直臣,劝谏陛下时,语气态度都强硬了些。
长公主神色黯然,摇了摇头,“陛下没允。”
程让的心沉了下去,笑容也变得勉强许多,还是安慰长公主,“陛下应当自有考量,再寻时机劝陛下转圜吧。”
“倒是有另外一件事。”哪怕自己府上,长公主也压低了声音,“国子监祭酒的位置空了出来,师兄早已丁忧期满,陛下决定由你接任此职。”
长公主隐去了自己求官一事,让程师兄多念陛下的知人善任,总没坏处。
“多谢陛下。”程让做了个行礼的手势。
“从前多听殿下与楚王不睦,不意他竟能搬到殿下府上来。”
照此情形看,哪里是不睦,分明很和睦。
“从前没见过,如今相处下来,虽有小瑕却无大过。”这是真心话,这人品行的种种低处勉强可算做无伤大雅。
对陛下,倒是忠心,没有反意。
“难得听你这样夸奖一个人。”诚然,楚王似乎并不是只想要这样一句夸奖的。
“二郎,你习武应当耳力过人,可能听清楚他们说什么?”
楚王与二郎正在与听雨榭相对的花窗底下。
二郎整个人猴子一样扒在廊柱上,无奈道:“郎君,我是耳力好,可我不是顺风耳,这般距离,我要是能听清他们的谈话,早在军中扬名了。”
楚王却比方才与程让下棋时淡定许多,“无妨,我能读唇语,尚能看清楚唇形。”
他也已试过程让棋品,是个君子。
君子么,就该闻弦歌而知雅意,不要惦记已经属于别人的东西。
第29章 忆往昔我么,自然是来自荐枕席。……
分别数年才相见,又志趣相投的师兄妹,相谈甚欢。
天色渐晚,程师兄要赶回如今落脚的崇化坊,婉拒了长公主留饭。
“好容易才见上一面,怎的一句话也不多说?”
长公主派青蚨将人送出府,可她还没走回内院里,青蚨已经赶着回来了。
“怎么没多说几句?”长公主将才摘下来的葡萄递给她,“甜的,吃一颗?”
葡萄的汁水在口中绽开,果然甜得很。
“程郎君与我,并不熟识,自然无话。”青蚨神色淡然,像在陈述无关紧要的事。
“怎会不熟识?你二人诗歌酬唱,有来有回,该是知音才对。”
长公主没有风月心肠,却十分能欣赏旁人的高山流水。
“他若识得出,那是知音酬唱,可为知己者死,可他没识出,那便是弦歌错付,还是莫要相认了。”
青蚨将那一串葡萄都捋了下来,兜进帕子里擦干净了捧着,与长公主你一颗我一颗。
“照花阴那酒肆的诗板上都写满了,他却没认出你,的确不妥。”长公主顺着青蚨的话说下去。
青蚨柳眉微蹙,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长公主将她这神色收进眼中,“所以你得给他一个机会叫他好好认一认。”
长公主又拈了一颗,“程师兄不日要到国子监就任了,我决意送你进去。”
“主子,婢子哪里需要去国子监求学?”从前她是伴着长公主读书的,授课的都是当世大儒,如今的国子监先生望尘莫及。
“欸。”长公主掐了一朵栀子别在青蚨发上,“叫你去做先生,给学子授课的。”
程师兄性子孤直,不善变通转圜,与太傅性情相投,但在国子监未必走的顺。
青蚨过去,或许能帮得上忙。
青蚨却仍旧没松口,“可主子身边也不能没人伺候,您已将二郎派到楚王身侧,祁歌又时常伴着李娘子,只霜蝉一人怎么行。”
主仆二人已经行到李棠瑶下榻的小院前,“青蚨,你的学识修养,一直在我身边处理琐事才是埋没了。你去国子监站稳脚跟,将来或许能有更多个青蚨读书识字呢?”
于公于私,都是好事。
“自然,国子监从没女先生,前路并非坦途,我不勉强你,但你若要去,便迈过去,扎下根。”
长公主扯下腰间的飞鸟珮,“这个你拿着,长公主府的人,走到哪里,都不准受气。”
青蚨收下玉佩,只说自己会好好想想。
李棠瑶在小院的屋顶上,提着个夜明珠攒的灯笼遥遥招手,幽幽珠光,照亮了她半张脸,瞧着是十分欣喜的模样。
长公主借着矮墙攀了上去,“怎的又着男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