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81)
长公主蹲下去,诛心道:“自然了,方才我那舅父,你亲阿爷,已经做出了选择,你不愿保着舍弃你的人,也是人之常情。”
三年前,中书令与柳司空,还不如今日,拿着莫须有呈堂证供,逼死了裴度,抄了戚府。
“但是不论如何,你都是要死的,齐康已经死了,没法再计较,剩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从你们逼死我的驸马都尉,构陷我的恩师踩在我们兄妹脸上开始,我就已经容不下你们了。”
她盘踞鄯州三年,踩在戚师父拼死守卫的土地上,日日看着浸着戚师父鲜血的鄯州界碑,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件事。
“戚将军手握重兵,有累累军功,意见与我那好舅父相左,我那好舅父怎么能容忍他的一言堂被旁人指手画脚,裴度被点中头名状元那年,挡了你齐府门生的路吧?”
这二人之间细微的联系,是她。
西北境战神与新科状元,只是共同都认识一位长公主,数面之缘。
她的好舅父,利用这数面之缘,断送了两条性命,一座忠良的将军府就此倾覆,将她阿爷好不容易打开的寒门取仕之径重新封死。
一举数得。
从前对她和她阿兄百般疼爱的舅父,变成了磨牙吮血的嗜权凶兽。
那她就拔兽牙,斩四肢,看在母后的面上,暂留性命。
齐庆却一言不发了,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你这模样,我都要怀疑你是无辜的了。”送了这么大一个把柄过来,难道真是得意忘形了?
“你自是可以抵死不认,可我说我有人证,也不是虚言。”她是从平康坊走出来的,这灯红酒绿的地方,往来众人,都不足为奇。
“还有!”长公主的姑射刀刀锋闪过,齐庆的背上多了好长一条伤口,鲜血登时冒了出来。
齐庆恨恨地剜了长公主一眼,愤恨怨怼的模样,但仍旧一言未发。
“你派人伤了谢应祁多少,我替他讨多少。”长公主下刀,快准狠,又是四刀,分别砍在四肢上。
“眼下还不能让你受重伤,姑且先这般吧。”
长公主取出一早备好的帕子擦干净了刀上的血迹,朝着刑部尚书扬眉,“宋尚书,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顶头上司都能被你拿下狱去,铁面无私不畏强权,舍你其谁。”
虽说他是受命查旧案,可也没想听长公主这简单粗暴的破案手段。
宋尚书擦了擦额上的汗,“岂敢岂敢。”
宋尚书眼色上佳,着人拖着齐庆,与他一起告退了。
剩下那一位一言不发甚至一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新晋国舅爷,长公主也没打算放过他,“楚侍郎,听说你此前,见过这位即将下狱等的右仆射?”
虽是听说,但很笃定。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是臣糊涂,被右仆射蒙蔽,求陛下饶命,从轻发落。”
第47章 金鹤尾咱们读兵书长大的,不拘小节。……
“太后养了一双好儿女。”中书令浑然不似之前义正言辞的模样。
不过短短数日,精神矍铄的中书令已如行将就木的耄耋老者,哀大莫过于心死的萎靡之态落到太后眼里,也不是个滋味。
可她端坐上位,面上没流露出丝毫“中书令错了,这是大渝的国君与长公主。”
她的儿子女儿可以对自己的舅父有恻隐之心,但是大渝的国君和长公主不可以,若不是他们应对得宜,今日发出这番感叹的,就是她了吧。
况且看她兄长还能到这里来,明显是陛下与阿音留了手的。
“先帝在时,如此信任兄长,许高位,加厚赏,连江山和陛下都托付与你,小妹相信这不单单是因为我,而是兄长的能力与品性,可如今陛下肯留您,却仅仅是因为我了。”
是她的一双儿女,为了保全娘亲的兄长,全然与朝堂无关。
“兄长答应我,切莫再作出什么事情来了,我替兄长保着齐氏一族的门庭富贵。”
这是太后所能做的全部,也是肺腑之言,有她在世,陛下一定容得下她兄长安养,也容得下齐府一门做一世富贵闲人。
“像柳府那般,仰人鼻息么?”中书令向太后行礼,头垂下去,是万分地恭顺,眸中情绪尽数掩去,口中只道:“多谢太后回护。”
大殿之上,楚侍郎仍旧跪着,此人想学旁人在朝中左右逢源,却根本不知,他能有今日,全都仰赖陛下,他能依靠和倚仗的,也只有陛下。
“贬官吧,毕竟宫里还有有孕的楚夫人。”
长公主轻飘飘一句话定了此人仕途。
“不能叫那未出世的孩子因外家蒙羞。”宫中好歹有两位楚姓宫嫔,而陛下宠爱楚妃的名声还在外头呢。
陛下暂且同意。
一旁安静许久的太子殿下,希冀且期盼地目光不加掩饰地朝长公主望过去,“姑母,您将来也会这样帮我分忧给我出主意吗?”
长公主刀背拍他,“你阿爷还在这儿呢,你好歹尊重他一点儿吧!”
这话怎么能当面说,也得等背过人去。
“去给你母后请个安,然后回东宫,将今日所见写成条陈,三日后拿来给朕看。”
陛下看太子的目光,一如曾经先帝瞧他。
长公主看不得这目光,会让她想到她那天不假年的阿爷。
“咳!”她重重地咳了一声,“我回府去了,陛下您与舅父和母后去吃一顿吧。”
好好叙叙天伦,顺便再多刺好舅父几句,看看他怎么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
如果中书令能出手救他儿子或者顶撞陛下更是再好不过了,这下可以当着太后的面连中书令也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