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流水席(5)

我曾经也想学姐姐赊账换肉，却被姐姐严厉训斥，并告诉我以后不要靠近张屠夫。

从那时我就知道，这肉，是有代价的。

10

姐姐的脸出现又消失，连带着那些鬼火，可在场所有人竟然没人认出来那是谁，他们杀了我姐姐就像处理一只畜生一般，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丑婆婆又一次被请出来了，可一看到张屠夫的尸首，她就立刻闭上了眼，满脸的疤痕扭曲在一起，像是见不得什么东西一样。

村长一脸不解上前询问，却被丑婆婆狠狠训斥。

“你们自己做的孽，现在丢了命怪不得别人。”

村长闹了个没脸，最后只能打起感情牌，“你看这里站着的都是您亲眼看着长大的，就是死，也要让我们死个明白不是。”

丑婆婆叹了一口气，“你们做了什么亏心事也不必跟我说，我只知道，这是到了报仇的时候人家找上门了，凡是参与其中的谁也跑不掉。”

我躲在暗处，低垂着脑袋。

是啊，谁也别想跑掉。

丑婆婆取出随身携带的陶碗，放米取血，又找来一根银针，借由月光开仙问路。

“好孩子，来有名，去有姓，自报家门吧。”

银针发出一阵嗡鸣声，兜兜转转，在半空中划了三圈，最终越过人群，直直指向我。

报仇的冤魂，和我有关系。

我小脸吓得惨败，却听村长一声嗤笑。

“原来是二丫的姐姐，这丫头就是有怨气，也不能害死自己村里的人啊。”

村里那群光棍汉闻言，也跟着附和起来。

这群人没手艺，讨不到媳妇，向来是哪里有热闹往哪里钻，要不是村里年年有流水席，恐怕这群人早就作乱起来了。

“黑狗血不是驱邪吗？我们就整点黑狗血，看看这个贱人还敢不敢作乱。”

“去年我们对她那么好，今年竟然来害人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时之间竟然盖过了大家对鬼火的恐惧，唯有我抬起头对着众人问出。

“我姐姐不是外出上学了吗？她怎么会回来害人。”

村长噎住了，半晌才解释道，是送姐姐出去时，意外跌落山崖，为了不让我们伤心这才隐瞒的。

可他的话一说完，伴随着一阵狂风，刚刚已经熄灭的鬼火重新燃烧，风一吹，竟烧到了张屠夫的身上。

难闻的焦油味弥漫在空中，不过片刻，那尸体就已经变成一具黑炭。

“你们得罪了冤魂，她要回来报仇了，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收敛尸骨，给她修碑立坟。”

众人见了刚刚那场面一点也不敢耽搁，就算天不亮，也架着火把前往深山山谷。

那里是村长说的，埋葬姐姐的地方。

临走时，丑婆婆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那招娣，真的就是这样死的？”

村里的男人们没一人开口回答，安静的可怕

没人看见，离开时，院子里的鬼火亮起又熄灭，明明暗暗之间，一个人影悄然隐藏黑暗之中。

11

“挖出来东西了！”

本来漆黑的山谷此刻凉了一片，所有人的目光紧紧黏在那个坑中。

突然，一只人手爬了上来，接着是半个身子。

有人准备上前去搀扶，可那人却自己爬了上来，在所人的目光中，撑着自己的身子仰面躺倒在地面上。

他只有半个身子！

“下面，下面都是虫子，密密麻麻的虫子。”

话音刚落，黑色的浪潮从洞中冒出头来，将刚爬出来的人又拖了回去。

虫子蠕动和啃食的声音嘎吱嘎吱，令人头皮发麻，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不好，这是大凶之兆。”

丑婆婆伸出右手快速掐算着，“无全尸又有执念，她是一定要收了你们的命的。”

“什么？不是埋在这里了，怎么会没全尸，村长难道是骗人的？”

男人们依旧不发一言，只剩下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够了，招娣没有全尸也有你们的一份，去年过年分肉的时候你们嘴上吃的多香都别忘了。”

一语震惊众人，甚至有人开始抠嗓子眼呕吐起来。

“你，你给我们吃招娣的肉！”

“别怪我，我也是为了村子好，要是过年没有些好处，别说你们，就是咱们村的光棍汉就能把这天掀翻。”

“更何况，应该也有不少人知道这流水席到底是干什么的吧？不还是照样有人眼巴巴送闺女给我们糟蹋。”

村长的眼神在我身上飘过来转过去，很明显，我爹我娘就是那个知情但还是要送女儿做掌勺的。

我永远也不会忘，爹娘当时分到那块肉有多高兴，就是半夜也爬起来炖了一口一口塞进嘴里，尽管那块肉上还有姐姐的身上的红痣，他们也只当作是这肉碰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