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妆劫(48)

“吉时到——”

礼官拖长的声调将她拉回现实。沈知意抬头，看见梅知忧一袭白衣站在祭坛另一侧，右肩的蝶形胎记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更令她心惊的是，晋王世子周景明被铁链锁在青铜鼎旁，脸色惨白如纸。

“今日祭天，特赦天下。”礼部侍郎高声宣读，“唯梅氏余孽罪不容赦，当以血祭天！”

沈知意挣扎着站起来：“你们要做什么？”

梅知忧突然轻笑：“好妹妹，别怕。只是借你的血...唤醒一些沉睡的东西。”她转向礼部侍郎，“开始吧。”

两名祭司上前，分别抓住沈知意和梅知忧的手腕。银光闪过，掌心传来锐痛，鲜血滴入青铜鼎中。沈知意咬紧牙关，看着自己的血与梅知忧的血在鼎中蜿蜒流动。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两股血流竟自动分离，像有意识般在鼎底形成两朵花的形状！一朵艳如红梅，一朵幽蓝似蝶。

“双生花...”礼部侍郎声音发颤，“‘一荣一枯’的预言是真的！”

青铜鼎突然剧烈震动，鼎身浮现出先帝亲笔题字：“双生花，一荣一枯”。与此同时，被太监搀扶着的皇帝突然喷出一口黑血！

“陛下！”众臣惊呼。

皇帝颤抖着指向梅知忧：“你...下毒...”

梅知忧唇角微扬：“不是毒，是‘浮生醉’。二十年前先帝赐给风将军的那种。”她缓步走向皇帝，“您刚才喝的茶里，我加了一点点。”

沈知意猛地挣开束缚：“你疯了！他是我们的——”

“兄长？”梅知忧冷笑，“不，他只是先帝的傀儡。真正该死的人，二十年前就逃过一劫。”她突然从袖中掏出一物，“认识这个吗？”

传国玉玺在她手中泛着冷光。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跪了下去，除了沈知意。

“放下玉玺！”沈知意厉声道。

梅知忧故意松手，玉玺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却见裂缝中露出半枚青铜钥匙。

“终于找到了。”梅知忧弯腰捡起钥匙，“风将军留给我的另半枚，终于可以合二为一了。”

沈知意突然想起赵破虏说过的话——风将军临终前托付给他半枚钥匙！她下意识摸向腰间，幸好周景宸交给她的那半枚还在。

“你想要什么？”沈知意慢慢后退，警惕地盯着梅知忧。

“复仇。”梅知忧轻声道，“为先帝毒杀风将军复仇，为母亲被逼自尽复仇，为我们三兄妹二十年骨肉分离复仇！”

她突然击掌，几名黑衣人押着昏迷的周景宸走进太庙。沈知意的心瞬间揪紧——他脸色灰白，胸前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

“他还活着，暂时。”梅知忧把玩着钥匙，“想救他吗？用你身上那半枚钥匙来换。”

沈知意毫不犹豫掏出钥匙：“放了他！”

“真是情深义重。”梅知忧讥讽道，“可惜...”她突然变脸，“你们都得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锁链声哗啦作响！周景明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猛地扑向梅知忧：“知意，快走！”

两人扭打间，梅知忧手中的两半钥匙飞了出去！沈知意飞身去接，却被梅知忧一剑刺中肩膀。剧痛中，她眼睁睁看着钥匙落入香炉灰烬里。

“不！”梅知忧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伸手去掏香炉。沈知意趁机挣脱，扑向周景宸。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嘴唇泛着诡异的蓝色。沈知意颤抖着抚上他的脸，泪水模糊了视线。

“坚持住...求你了...”

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沈知意回头，看见梅知忧已经拼合了两半钥匙，正对着阳光仔细端详。钥匙齿痕组成的图案在阳光下投下奇特的阴影——赫然是“玥风子女隐于市”七个字！

“原来如此...”梅知忧大笑，“沈家老宅！”

她转身欲走，却被突然苏醒的皇帝拽住衣角。皇帝嘴角不断溢出黑血，却死死盯着梅知忧右肩的胎记：“你不是...知忧...蝶纹方向...反了...”

梅知忧脸色骤变，一剑刺入皇帝心口：“多嘴！”

沈知意呆住了。如果眼前这人不是梅知忧，那她是谁？真的知忧又在哪？

混乱中，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她叫梅知影...是我的...双胞胎妹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与梅知忧长相一模一样、但右肩胎记方向相反的女子被苏嬷嬷搀扶着走进太庙。她脸色苍白如纸，显然重伤未愈。

“当年...张学士把我们姐妹都抓走了...”真知忧喘息着说，“他用药改变知影的记忆...让她以为自己是受害者...”

假知忧——现在该叫梅知影了——发出刺耳的笑声：“那又怎样？风将军的复仇计划已经启动了！”她高举钥匙，“沈家老宅地下的机关足以让整个皇城化为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