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妆劫(49)

沈知意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要引爆先帝埋在地下的火药？”

梅知影微笑：“聪明。当年先帝为防叛乱，在皇城下埋了足以炸平三座城的火药。风将军临终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赵破虏...”她看向奄奄一息的周景宸，“也告诉了襁褓中的儿子。”

沈知意抱紧周景宸，感到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她必须在救他和阻止梅知影之间做出选择。

“苏嬷嬷，”她哽咽着说，“带知忧和景明去沈家老宅...阻止她...”

“那你呢？”苏嬷嬷急问。

沈知意泪如雨下：“我留下来...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当太庙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沈知意轻轻吻上周景宸冰凉的唇。泪水滴落在他脸上，她轻声道：“你说过...我们不是兄妹...那你愿意...娶我吗...”

没有回应。沈知意绝望地闭上眼睛。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脸庞！沈知意猛地睁眼，看见周景宸正虚弱地对她微笑。

“浮生醉...解药是眼泪...”他气若游丝，“父亲当年...也是这样逃过毒杀的...”

沈知意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他：“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地面剧烈震动！沈知意抬头，看见皇城东北角腾起滚滚浓烟——正是沈家老宅的方向。

“知忧...”周景宸挣扎着要站起来，“我们必须...”

“别动！”沈知意按住他，“你的伤...”

又一声巨响，这次更近了些。太庙的梁柱开始摇晃，瓦片簌簌落下。沈知意咬牙扶起周景宸，踉跄着向门外挪去。

刚踏出太庙，他们就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跌跌撞撞跑来——是苏嬷嬷！

“公主...快走...”老嬷嬷扑倒在地，“知忧小姐她...引爆了部分火药...梅知影死了...但知忧小姐也...”

沈知意心如刀割：“其他人呢？”

“赵将军带人...疏散百姓...”苏嬷嬷气息越来越弱，“皇帝驾崩前...留下口谕...传位于...”

她没能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一歪，再无声息。

三日后，当硝烟散尽，沈知意站在满目疮痍的皇城前，手中握着那枚完整的青铜钥匙。周景宸的伤势已稳定，此刻正与赵破虏一起指挥重建。

“公主...”一个小太监怯生生地走来，“在整理先帝遗物时发现了这个...”

他递上一封泛黄的信。沈知意展开阅读，脸色渐渐变了。这是先帝真正的遗诏，上面明确写着若皇室血脉断绝，则传位于“如玥与风将军之子女”。

“怎么了？”周景宸走过来，关切地问。

沈知意将信递给他：“我们...成了皇位继承人。”

周景宸读完信，沉默良久，突然笑了：“真是讽刺。先帝处心积虑要除掉的梅氏血脉，最后却要继承他的江山。”

“你愿意吗？”沈知意轻声问，“与我一起...治理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

周景宸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只要与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他轻吻她的指尖，“我的公主。”

远处，新生的太阳跃出地平线，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在那光影交错间，仿佛有三个孩童的欢笑隐约传来，又随风而逝。

沈知意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37章 遗诏

皇城的硝烟散尽第七日，沈知意站在紫宸殿前，指尖轻抚过那枚青铜钥匙。钥匙边缘的纹路已经磨得光滑，不知被多少人辗转握在手中，才最终来到她这里。

“公主，该换药了。”

沈知意回头，看见太医令躬身站在殿门外。她点点头，转身走向内室。周景宸半靠在床榻上，胸前的绷带已经换过，但依然能隐约看见渗出的血迹。他的脸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只是眉宇间的疲惫挥之不去。

“今日感觉如何？”沈知意接过太医手中的药碗，在床沿坐下。

周景宸微微勾起嘴角：“死不了。”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钥匙上，“赵将军查清楚火药库的位置了？”

“嗯。”沈知意舀了一勺药送到他唇边，“沈家老宅地下只有一条引线通往皇城，大部分火药还在。梅知影引爆的只是外围部分。”

周景宸皱眉咽下苦药：“先帝真是...煞费苦心。”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破虏大步走入，铠甲上还带着尘土，显然刚从宫外回来。他单膝跪地：“公主，世子，已经找到梅知忧小姐的...遗体。”

沈知意的手一颤，药勺撞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放下药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我去见她。”

停灵处在太庙偏殿。梅知忧安静地躺在冰棺中，面容安详如睡，只有右肩那道与梅知影相反的蝶形胎记无声诉说着她的真实身份。沈知意站在棺前，泪水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