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妆劫(5)

“时间太赶了。”一个陌生的男声回应，“最近水师查得严，我们折了两条船。”

“加钱！”林远的声音罕见地严厉，“三月后的大事耽误不得，上面怪罪下来，你我脑袋都保不住！”

三月后的大事？沈知意心头一跳。什么大事需要走私这么多货物？

“放心，已经打点好了。”陌生人压低声音，“守备军那边有我们的人，水师出动前会收到消息。”

“小心驶得万年船。”林远似乎放松了些，“对了，我那个外甥女...”

“处理掉。”陌生人干脆利落，“她知道得太多了。”

沈知意浑身一僵，手指不自觉地掐入掌心。舅父竟要杀她？

“再等等。”林远犹豫道，“她毕竟是沈家嫡女，突然死了会引起怀疑。况且她未必知道什么...”

“妇人之仁！”陌生人冷哼，“那本账册...”

脚步声突然向沈知意藏身之处靠近，她心跳几乎停滞。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仓库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

“走水了！东院走水了！”

林远和那人匆忙跑出仓库。沈知意长舒一口气，刚要起身，一只温暖的手突然从后方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热气拂过她的耳廓。

谢景明！

沈知意本能地肘击身后，谢景明闷哼一声却未松手：“沈小姐，我是来帮你的。现在外面乱成一团，正是离开的好时机。”

他松开手，沈知意转身怒视：“你怎么在这里？”

第5章 ：琪局

月光从高窗洒落，勾勒出谢景明棱角分明的侧脸。他今日一袭玄色劲装，与平日儒雅形象判若两人，腰间配着一柄短剑，剑鞘上繁复的纹路在暗处泛着微光。

“这话该我问你。”谢景明挑眉，“擅闯私人仓库，可是要吃官司的，沈小姐。”

沈知意冷笑：“谢公子不也在擅闯？”

“我是跟着你来的。”谢景明坦然道，“看到你鬼鬼祟祟往这边溜，担心你出事。”

“担心我？”沈知意讥讽道，“还是担心我发现什么？”

谢景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了：“聪明。两者都有。”他看了眼门外，“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他领着沈知意从另一侧小门溜出仓库，七拐八绕，竟避开了所有巡逻的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院门上挂着“听雨轩”的匾额——正是谢景明邀她下棋的地方。

“坐。”谢景明点亮灯，从柜中取出一套茶具，“压压惊。”

沈知意没有动，站在门边警惕地打量四周：“谢公子不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谢景明慢条斯理地沏茶，“为何出现在仓库？为何帮你？还是为何邀你下棋？”

“全部。”沈知意直视他的眼睛，“从京城到遂州，谢公子出现的时机都太过巧合。”

谢景明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坐。站着说话多累。”

沈知意犹豫片刻，终究坐了下来，但没碰那杯茶。

“首先，”谢景明抿了口茶，“我来遂州确实是为查茶税，不过不仅是商户的税，还有...某些人利用茶引走私的事。”

沈知意心头一跳：“比如我舅父？”

“林远只是小角色。”谢景明放下茶盏，“背后的人才是我的目标。”

“其次，我帮你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目标。”他继续道，“你想查清账册背后的秘密，我想抓大鱼。合作对双方都有利。”

“什么账册？”沈知意假装不懂。

谢景明笑了：“沈小姐，别装了。若非那本账册，你怎会冒险去仓库？若非账册，那些人又何必追杀你？”

沈知意沉默。谢景明知道得远比她想象的多。

“最后，我邀你下棋...”谢景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确实是想试探你的深浅。沈小姐在京城的名声可不少——聪慧过人，精通商道，还...特别擅长拒绝婚事。”

沈知意脸一热：“谢公子是在怪我拒婚？”

“恰恰相反。”谢景明轻笑，“我很欣赏有主见的女子。那桩婚事本就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他的意思？沈知意疑惑。谢家与沈家联姻，若非谢景明自己的意思，那是...

“时候不早，我送你回去。”谢景明突然起身，打断她的思绪，“林远发现起火是假，很快就会警觉。”

回茶庄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回。分别前，谢景明突然拉住沈知意的手腕：“小心白露。”

沈知意一怔：“什么？”

“你的丫鬟。”谢景明低声道，“她今早去了城西一间民宅，见了个人。”

“你跟踪我的丫鬟？”沈知意甩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