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落前竹马手里了(10)
纪秦年僵住了一瞬,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口不应心地点头,木着脸“哦”了一声。
惹得纪云婵又笑起来。
手上的动作都停了,去瞧纪秦年的表情。
纪秦年心里有事,半埋怨半求饶:“长姐!”
也不知道有几分在埋怨她的毫无察觉。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
纪云婵止了笑,重新绣起来,没再看他,而是说:“云娥在锅里给你留了饭,砍柴是力气活,快去吃些吧。”
“哎。”
纪秦年嘴上应着,瞧着那只还未成形的大雁,心里五味杂陈地酝酿着开口。
见他迟迟不动,纪云婵疑惑地抬头:“怎么了?”
纪秦年抿着唇与姐姐对视了片刻,拳头攥紧又松开,最终嗫嚅着开了口:“……长姐,我打听清楚雁大哥的事了。”
纪云婵本已经收回视线,落在护膝的里料上。
听到这一句时,正要下针的手一抖,锋利的针尖就那么直直地刺入了指腹,殷红的血珠从白皙的肌肤冒出来。
第5章
纪云婵“嘶”了一声,将笸萝放到一边,吮吸了一下手指。
她垂着眸,纤长的睫毛隐去了眼中的情绪,不置可否:“是么。”
随即苦笑了一下,笑的很轻,唇角的弧度甫一弯上去就被风吹散了。
她看向幼弟,秋水般的眸子不见哀意,平静极了,启唇道:“说吧,无非就是说他如今住在何处,作息行踪,我没什么遭不住的。”
若是云娥,早就被纪云婵糊弄过去放宽了心。
可纪秦年不似一般孩子心思简单,还未张开的脸上带着点婴儿肥,表情不变地看着长姐,“升平巷的将军府,雁大哥住在那里,近日无战,每日卯时出门去西大营,午时而归,下午去衙门待到酉时。”
“小小年纪,这么古板。”
纪云婵没有立即应下,而是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颊,换来弟弟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无意把气氛搞的沉重,也不想再听宽慰的话,无视弟弟的眼神,重新垂了眸说:“知道了。”
纪秦年顿了顿,表情恢复如常:“我陪长姐一起去。”
“谁要你陪了,你去能做什么?”
纪云婵撩起眸子,带着点笑意反问:“你是能打的过他的亲卫,还是能跑的过?”
“谁说要去打架了……”纪秦年忍不住反嘴。
“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纪云婵轻飘飘地一句话,像是浑不在意。
纪秦年不做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
才最后问了一句:“真的不用吗?”
“真的不用,忙你的去吧。”
纪云婵轻推了一把他的肩,瞧着弟弟顺着她的力道撩开帘子出去,这才收回视线。
她松垮着力气,背对着门,眼中的笑意一点点地散去了。
去走这一趟不过是既定的自取其辱,又怎么敢叫弟弟陪着。
早熟的小孩,又聪明又敏锐。
怕连累了他,又怕叫他看见自己的难堪。
纪云婵自嘲地笑了一下,身子随着动作颤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这些想法。
指间有些颤抖地,慢而又慢地摸了摸毛皮顺滑的护膝,半晌,重新捏起针来。
只留下要将护膝绣好一个念头,其他的一概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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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州城的城西不比城东,住的多是平头百姓,街巷狭窄,不曾铺设青石砖。
雪化了满地的水,泥泞不堪,叫人寸步难行。
纪云婵手中护膝上的绣雁却展翅欲飞,活灵活现的模样,花了她十成的功力。
“长姐的绣工又精进了。”云娥怀中抱着一件开了线的靛青色外袍,忍不住摸了摸那细密的绣线。
“承了情,总得报答一二,我们家除了这个,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纪云婵用剪子将最后一根线剪掉,拿起来左右瞧了瞧,也觉着绣的还不错。
随即收起,折了两下收起来,目光落在纪云娥抱着的那件靛青色衣裳上,没过多停留,“倒是你,还是要快些补好给郑婶婶送去才是。”
“是呢。”纪云娥应着,重新穿针引线,“护膝做好了,姐姐你……”
她欲言又止,穿针穿了几下没穿上。
索性放下,试探着去瞧长姐的神色,“……打算什么时候去?”
纪云婵目光停留在护膝的皮毛上,没有立即回答。
只因想的从来都是“做完再说”,逃避又蒙蔽,没想过这个问题。
日光穿过窗户纸透过来,暖意融融地落在她涂了冻疮膏手指上。
纪云婵回神,纤睫撩起,望向窗外。
隔着窗户纸,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到融雪顺着屋檐往下滴,声势清脆,似是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