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落前竹马手里了(19)
雁衡大步踏过门槛,脸上神情焕发,瞧见来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颔首合掌:“一别经年,蒋公公精神不减。”
蒋公公摇头,眼中赞赏愈盛:“多谢美言,将军才是愈加勇猛,比之雁老将军当年不减。”
几番寒暄过后,蒋公公道:“将军,请接旨吧。”
雁衡袍子一撩,双膝着地,以首下叩。
蒋公公清了清嗓子,拉长了调子宣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征西将军、定远候雁鸿山之子雁衡自奉命讨伐朔人以来,勇猛无双,屡立战功,是为社稷功臣,特此封为定西大将军,以示嘉奖,钦此。”
“谢主隆恩。”
雁衡面不改色,庄重磕头,接过了圣旨。
蒋公公收起了严肃神情,满脸含笑地拱手:“恭喜大将军。”
雁衡不居功,“都是陛下抬爱。”
说完,他话风松下来,关切地问:“公公此次从京中来,可见我父亲身体还好?”
一旁,常岁引其他几位宦官落脚歇息。
“将军一片孝心,雁将军自然身体强健。”
蒋公公伸出拢在袖中的手,白胖的手轻拍了拍雁衡的手背。
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后,也跟了上去。
雁衡立在那里,八风不动地点了一下头。
有宦官不着痕迹地扫过雁衡的神色,又低头走路。
视线落在被污雪沾脏的洁白鞋帮,心中闪过一丝厌恶。
-
雁衡目送一群人往前厅客房去,直到最后一个人的身影消失,这才折回去了书房。
漆木的房门无声合上,雁衡面沉如水。
五指虚开,手心赫然是卷被封了口的密信。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封赏太过,朝中怕是风波不小。
蒋公公是太子的人,推了他来宣旨,顺道安抚自己。
太子引而不发暗中布局的手腕自然明面上是要吃亏的,陛下本就忌惮他,此番柴上加火的封赏,明显就是滕王的手笔。
顺着他早年在京中的脾气,叫他做一个好大喜功的蠢货。
想到这里,雁衡脸上流露出一丝玩味。
蠢货。
雁衡拆了信,垂眸扫过。
‘时安亲启’四字写得遒劲有力,完全瞧不出是病弱之人手书,意料之中的局势和安抚,太子殿下说的笃定,西北动乱,朝中暂无可用之人,不会轻易换主帅。
只是......雁衡视线落在了最后一行。
被蒋公公假意威胁时都演不出的皱眉,此时皱了起来。
太子殿下话锋一转,说什么‘只是军饷得暂且等等’。
雁衡目光停留了片刻,捏了捏眉心,真觉得有些犯难了。
突出喉头上下动,他叹了一声。
外头传来敲门声,雁衡收了密信,沉声:“进。”
门应声被推开,常岁端着一盏茶走近,“主子。”
“人都安顿好了?”雁衡没接,走到书架前,找出收着的火折子,点起。
常岁不动,“安顿好了。”
火舌将密信吞噬,映着雁衡捉摸不透的淡漠神情。
灰烬簌簌而下,尽数落在了茶水里。
他转身打开了窗子,腊月的凌厉的风伴与厚云下稀薄的日光一同落进来。
衣襟被风吹动,窗外枯枝上麻雀对着雁衡歪了歪头。
雁衡漠然收回视线,一瞬又将窗子关上。
“这茶味道不好,换一盏去。”
常岁被冻了一哆嗦,还没等适应,又见自家主子关了窗,脸色似乎更差了。
他缩了缩脖子,出门处理那盏茶去了。
等他去而复返,书房里的火燎味已然散尽。
主子脸色也似乎好些了,正坐在窗前闲散地看兵书。
常岁将茶盏放下,从袖中掏出了一封帖子,“知州府送了帖子,说请您前去赴宴。”
雁衡骨节分明的手抬了抬,常岁连忙递上。
还不曾递过去,就见自家主子翻了一页书。
常岁窘了一下,收也不是,递也不是,保持那个递帖子的姿势顿住。
雁衡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兴致寥寥,“不去。”
常岁如蒙大赦,转身准备退下。
浓密的眼睫垂下,雁衡波澜不惊地顺着兵书上的字眼想着当前局势,眼前闪过王知州那张酒色穿肠的脸,知州其人奸诈,敛财结党,虚与委蛇,不值得......
‘只是军饷得暂且等等’。
......
画面闪回到太子密信中委婉的‘没钱’二字。
雁衡顿了顿,开口:“......等等。”
“主子?”
常岁转身,询问。
只见雁衡抬头,一改兴致寥寥的模样,伸手:“我改主意了,帖子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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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府,宴厅。
雁衡坐下首,瞧着言笑晏晏的女眷和来往攀谈的朔
州官员,面无表情地转向常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