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他后悔晚了(224)
她会不会已经猜到了真相?她会不会正偷偷把看到的告诉别人?
即便年龄很小,这深宫里的铁律,皇子间的争夺,母后恰好也用那个侍卫的血,给他上了最残酷的一课——先下手为强。
终于,在一个阴云密布、暮色沉沉的黄昏,容修下定了决心。
他精心挑选了一个父皇即将驾临东宫考校他功课的、至关重要的时刻。
他走到博古架前,目光锁定了那尊御赐的、价值连城的前朝玉雕花瓶。深吸一口气,他伸出手,并非失手,而是刻意地、用力地,将那尊精美的玉瓶推落在地!
“哗啦——!”清脆刺耳、如同琉璃心碎裂般的巨响。
“来人!”他学着父皇,维持冰封万里的冷酷,那是属于上位者的、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他指着闻声赶来、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的宫女,手背在身后,声音清晰、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的威严:“竟敢打碎御赐之物。拖出去打死。”
当即,宫卫如狼似虎般上前抓住那小宫女的胳膊,将她拖了出去。
小宫女抬起头!
她看起来很胆小,刚进宫不久,那张稚嫩脸庞瞬间被吓得惨白,傻傻的,甚至一个字都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被彻底震慑住的茫然。
容修背过脸,手背在身后牢牢攥紧。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权势的作用!
只用一句话,它能轻易地改变、甚至彻底摧毁另一个人的人生!
将任何可能的威胁,远远地放逐到无法触及他的地方!让任何人
都……再也不能伤害到他分毫!
此刻,在黑暗的寝殿里,容修依旧紧紧握着许明月的手,拇指无意识地在她指节上碾磨、揉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掌心的真实,才能压住那些翻腾而出的、带着血腥味的记忆。
他第一次恢复太子身份踏足许府,向许家提亲。
当初许明月冲出来说话时,他喝断了她的话,几个粗壮的护卫反剪着她的双手,要将她强行拖走。
许明月在绝望的挣扎中,同样抬起头!
她的目光,穿越混乱的人群,直直地撞向了他。同样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被粗暴对待的屈辱,以及一种巨大的茫然和不解,仿佛不明白他为何要那样对她?!
那双眼睛……十分相似。
……它们重叠似的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
此时,容修微微侧过身,在许明月无法窥视的阴影里,他轻轻抬起她的手,仿佛捧起一件易碎的圣物,随即,将自己冰冷的唇,极其轻柔地、近乎无声地,印在了她微凉的指尖上。
指节被他习惯性地、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揉捏,加之身重——最近她总是很快沉入梦乡。
昏昧的光线下,他沉沉的目光锁住她恬静的睡颜。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最终小心翼翼地拂开她额角一缕散落的碎发。
“…明月,”容修眸光牢牢凝视着她,低哑的声音如同梦呓,却在这空寂的寝殿中一字一句,清晰缭绕,带着病态般的依恋和斩钉截铁的宣告,“你知道这么多,今生今世,再也别想离开我了。”
第106章
只影独向谁去(7)
容修上朝去了,次日,宫人们又搬来一座小假山,整整齐齐地放置在附近。
连这院落名字都是“海棠苑”,好似要复刻在许府内的样子。
何太医准时前来海棠苑请脉。
他提着沉甸甸的药箱,步履沉稳地踏入内室。
许明月认得他,当年在许府,正是这位何太医治的猫。此刻,何太医自然也认出了这位昔日的许五小姐。但他眼神沉稳,毫无攀附旧识之意,只恪守医官本分,恭敬地行礼问安。
诊脉时,何太医凝神静气。许明月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竹影上,片刻后,才似不经意地开口:“昨日,九皇子妃的孩子如何了?”
何太医收回手,垂眸道:“回娘娘,小皇孙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脾胃虚寒,加之惊啼,九皇子妃娘娘过于忧心罢了。太医院太医医术类似,无高下之分,小儿夜啼,本是常有之事,初为人母者,难免草木皆兵。”
这位何太医倒是很谦虚。
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过了许久,久到何太医已开始收拾脉枕,许明月才突然轻声:“对了,太子殿下……跟那个九皇子,他们是同一天生的吗?”她的目光并未看何太医,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何太医动作微顿,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如常:“回娘娘,并非同日。只是那几日宫内接连降生了几位皇子皇女。太子殿下排行第七,容泽殿下排行第九。娘娘……为何问起这个?”